“偷听人说话可不是君子作为。不是今日要和你大哥去给从前的先生送年货么?怎么还没出门?”
他们兄弟启蒙是姚淳亲自教导,可后来姚淳点了官忙于公务,再不得空教导他们,只好替他们请了位老举人做先生。按说该年后去拜年,可姚淳这人一向周到,把那些日子过得紧的人家都算出来,叫他们兄弟提早去拜年,送些年货去,好叫人家可以富裕过年。正好这几日时重回来,南台也在,日日打发他们出门去送年货。
红药吃好了,让了他坐,他坐下道:“一会就出门,我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是什么?”
他从背后拿了顶灰鼠毛雪帽来,朝地上扑了扑那些毛,蓬蓬地抖成油亮油亮的一片,“这是我从前戴的,我叫四巧改小了些给你戴,下雪天你戴着它出门去逛,就不怕冻着脑袋了。”
西屏接来戴在头上,恰好圈在她耳朵上头,露出头顶的发髻,灰色的毛衬得脸更白了。顷刻她又摘下来丢给他,“我有一顶白狐狸毛的。我不出门又不是怕冷。”
“我知道,你是怕雪沾湿了裙袜嘛。不过下雪天你总在屋里窝着,太没趣了,我这几天又都要出门去,谁陪你解闷?”
西屏不以为意,“君悦一天来两趟。”
时修不知怎的,怕看她一个人坐着,或许她自己不觉得,但他却替她感到孤寂。这两天他大嫂回来了,是个能缠人的,可她大嫂天真烂漫,未必能和她说到一处去,只有他知道她骨子里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忧心不已,道:“等开了年,若是有案子,你还和我到外面去跑。只是这一阵要过年了,实在无事可做,我怕看到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着。”
西屏盯着他看了会,觉得感动,鼻子一酸,也想叫他放心些,“我缺一双羊皮靴,你在外面看到有现成的,替我买一双,我穿着就不怕踩雪了。”说着朝他伸出手,“那帽子给我。”
时修忙递给她,又去找了柄镜子来给她照,“你戴灰色的倒俏皮些。”
她一照镜子,果然如此,不像白的那样单调,“你倒很会看嚜。”
时修凑去亲她,嘴巴刚碰在一起,君悦打发过来的丫头进来了,他忙起身转到墙根下去,又扭着头看那丫头,不知人家瞧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