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才终于能够确定,他跟沈檐是直系血亲。
他对他好,疼他,任何私有的公有的财产都与他共享,毫无心机的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给他,这一切一切都只因为他们是直系血亲,还是因为他在床上取悦了他。
他在大雨磅礴的街头走了很久,盲目的像缕孤魂野鬼,他在想为什么自己的存在会如此可笑而诡异,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活着,他想得头疼欲裂,觉得自己上天不行,下地无能,哭都哭不出来。
如果那天后来没有遇到桑陌,他会走到什么地方去,他自己也不知道。
桑陌永远都是那么不着调,他拍他的肩膀说,嗨,有什么大不了的啊,来一根吧?
大麻确实是个好东西。
这是沈补玉在吃够了抗抑郁药之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整个春节沈檐的表现都有些漫不经心,春假不长,他呆在后花园晒太阳的时间比较多,孩子们接近他,希望他跟往年一样陪他们游戏,但他让他们失望了。
沈氏在新年里有些不得不出面的场合,许绍亨都代替他出席,他没有放他春假,连家人也都是接到这个城市里来团聚。许绍亨这是头一次感受到沈檐对他的不满,瑞士之行原本是他一个人的计划,沈檐是硬被他拖去凑热闹的,原以为两个人至少也是朋友了,这次被莫名其妙的迁怒,才知道这个老板的心思有多难辨脾气有多糟糕,他大概从未真心对待过什么人。
沈氏大有可为,两年来他们合作的很愉快,这是他头一次起了辞职的念头,他不善于讨好一位暴君。
李淡浓是沈檐的耳目,察觉了些风声,便替沈檐担忧起来,许绍亨的能力与人品都很出众,他是六年来唯一一位坐得住这位置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坐这个位置的外姓人,倘若他辞职,不管有没有更好的人选,沈檐一人身兼两职的时间都不会太短,这样一来,他的阴戾乖张势必变本加厉,他会把自己折磨得更瘦更尖锐,简直是折寿。
对比之下,她突然很渴望回到沈补玉还在任时,尽管他狼子野心,处处挑战沈檐的权威,可那时的沈檐明显甘之如饴,大到上亿的生意,小到衬衫的袖扣,沈补玉十项全能样样都为他做得妥帖做得漂亮。
那时的沈檐,活得多自在。现在,李淡浓只能坐在秘书室里,躲在盔甲之下隐秘的叹息。
她全不知情,对于沈檐来说,沈补玉十六岁那年他扑进了他的网,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天他都在慢慢的绞紧自己,作茧自缚,绞得彼此都濒临窒息,除了让沈补玉破茧而去,他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