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补玉眼里一片死寂,是了,这是沈檐的死穴,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可以让他下半辈子生不如死的另一个人的性命。
沈檐被掐了软肋,毫无反击之力,病痛让他有些脆弱,他差点要说,你为何不能怜悯我已年过半百,我只有你一个。可说不说似乎都一样,如果把命给他都无法令他接受与释怀,那语言又能有多少力量。沈檐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想让沈补玉知道,如果孩子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那么他也一样,他也有孩子,就像濒死时刻需要他的拯救一样,他不能失去他。
“我既然已经回来,桑家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多尽心。”沈补玉收拾起情绪,说,“不想劳驾你,但是现在我能做的太少。”
“有什么事你尽管去做就是了。”沈檐不甚在意。
“你能不能先把桑陌保释出来?用你个人名义,或者商会的名义,保释金需要多少我来负责。”这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沈檐靠在床头闭眼不做表态,沈补玉便低头不再多说,但其实他的低落沉默恰恰才是沈檐不忍漠视的,所以不多时他便无可奈何的说:“你用商会的名义,难道就不是要我出面了?……三天前我已经叫人去办了保释,你要找他,直接去桑家吧。”
沈补玉没料到沈檐的仁慈,沈檐见他意外的样子,觉得好笑,揉他的头发说:“现在是不是就该庆幸没一枪真把我灭了?”
沈补玉好不容易柔和的面色立刻便又冻住,什么事情都能拿来说笑的沈檐,道行不知比他深多少,这条回头路通往哪里,他已经全无奢念,只能叫他领着走了。
桑陌受制在家,什么客人也不见,连亲姐姐都拒之门外。沈补玉去时是在沈檐晚餐之后,身后还跟了一个司机兼保镖,桑管家一见他,喜得擦眼睛,生怕自己看错。
桑陌听了管家通报,从楼上飞奔了下来,见到了站在客厅中央的沈补玉,惊愕远远大过喜悦,几步从楼梯上下来一把抓着他的手臂问:“你怎么回来了?谁让你回来的?!”
沈补玉不答反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桑陌比他更急,推着他往外走:“啊呀你瞎操心什么呀,我没事儿!你赶紧走,叫你大哥知道了怕是走不了了!”
沈补玉扣着他的手冷静盯他:“是你操心太多。我不是特意为你来的,只是听我大哥说你有点麻烦,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你。这次我回来,几时走,说不好。”
“……那孩子们?”桑陌刹住了嘴,警惕环顾了一圈客厅里的角角落落的耳目,拉着沈补玉上楼去,“管家,倒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