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卫琢接过她手中的发尾, 另一只手中的梳子也被他接过。
潘棠动作停下来,看见镜子里倒映出他的样子, 他正垂眸小心地替她梳发。
她突然想起旧事,“我记得以前也让你给我梳过发,当时你很抗拒, 梳的发式也不好看。”
卫琢轻“嗯”一声,“我记得。”他道, “但我当时没有抗拒,只是…不敢。”
“不敢?”
“二娘子金尊玉贵,而我只是个家奴。”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卫琢都因自己的身份, 和自己的真心相抗着。他自知位卑如蝼蚁, 却对二娘子生出亵渎的意思, 是他的不该。
但当卫琢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 这种矛盾没有消失,反倒成为另一种阻碍。
身为阿酌, 他不敢;身为卫琢,他不能。
安远侯卫罡, 他名义上的父亲的话犹在耳畔:“你流连长安繁华,沉溺在女子的谎言当中无法自拔,你根本不配做我卫罡的儿子。你为了那个女子竟然敢忤逆自己的父亲,妄想摆脱蛊毒的控制,你在找死!子珩,不要以为你是我最成功那个试验品,就以为自己很特殊。你的生死,只能由我掌控。”
“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会考虑杀了那个女子。”
“不要...”彼时,奄奄一息的卫琢倒在血泊里,臂膀上全是他自己咬出的咬痕,只为保持理智,不再为蛊毒所控。
“我不会让你得逞。”他举剑,春意剑在幽微烛光中散发着凛凛寒意,剑刃即将划破他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