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怜见, 哪家金尊玉贵的女公子不在家里喝茶赏花, 跑到他这黑矿山里挖矿啊?
他实在想仔细跟他们掰扯掰扯,但后腰的伤口还往外渗着血, 他只能闭上嘴巴, 闷头往前走, 反正营地也被那帮矿奴给占了,管那女公子来没来过, 只管推说是遭了矿奴的毒手, 届时两方争斗,他或许还能有机会偷溜。
想到这,拧成麻花的眉总算松开了些,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便开始叫苦道:“不瞒几位郎君,女公子就在我那营中,按理说, 我该招待诸位在里头好好吃一顿, 可, 可实在不巧, 有贱奴欺主, 聚众闹事,反将我这个管事赶了出来,那帮泥腿子粗鄙,难保不会对女公子不利啊!”
这话编造得实是错漏百出, 金玉书面露鄙夷,正要反驳,却被崔自明不动声色地别到身后,隐晦地向他摇了摇头。
崔自明摆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对乌管事催促道:“既是如此,还不走快些!”
“诶、诶!”
乌管事连忙点头应声,压下上扬的唇角,可眸中的喜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只好加快步子往前走。
一行人在繁密的林中穿行,待行至枝叶边缘处时,天上的雨已停了。
崔自明拨开横亘在眼前的一簇绿,望向林外,该是搭建营帐之处,却成了烂木、朽布搅和成的废墟,废墟之中,偶有几只手或脚从瓦砾中探出,是被生生压死的活人,还是被草草掩埋的尸首?
目光逡巡,未见人影。
手一推,乌管事便踉跄地显出身形,心惊胆颤地往前挪着,恨不得一步三回头,拢共走了几十步,除他被松动的石块、飘摇的落叶吓得一惊一乍外,倒是没有别的动静是抢完钱财跑了?
崔自明抬了下手,示意另外三人在林中等着,握紧手中兵刃,谨慎地走出去。
地上的脚印深深浅浅无规律地交叠着,被雨水一浇,成了坑坑洼洼的沼地,还有些深坑与向上堆积的泥土,是被挖掘的痕迹,只是视野遍及之处,竟没瞧见一样趁手的、可用来挖土的工具。他停住脚步,用刀鞘挑开堆压的碎木架,低眉看向那具尸体,裸露处有明显的尸斑,显然是生前遭到钝器的击打,致命伤是开胸的一刀,外翻的皮肉不甚齐整,说明刀不快,很有可能还生了锈,不是专门的武器,倒是符合乌管事所说的奴隶叛乱。
黑黑黄黄的泥地里露出一抹亮色,他目光顿住,蹲下身,将其抠挖出来,是一小锭金元宝,生乱者图财,没道理漏过这么明显的金子,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