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玟玉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兵卒的身上看去,“但眼前的这些士兵,个个身着明光甲,甲身锃亮,连划痕都没几道,刀刃未卷,更无锈迹,足可见这支军队是花了重金去养的。樊川养不起这样的兵,那他们,定是崔公子自虞阳带来的。”
崔自明眸中划过一丝诧异,忍不住出声:“蔡大夫不是研习医术么?怎么对军中之事也了解得这么清楚?”
“……现在是闲聊的时间吗?”蔡玟玉皮笑肉不笑,冷声呵斥,“还不快把你的崔氏令牌拿出来,准备留着带进棺材陪葬吗?”
令牌一出,上一刻还凶神恶煞的兵卒这一刻便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显然,她的推断是正确的。
“崔郎君,我们已领命在此等候多时了,请随我们回去见将军和崔公子。”
崔自明收回令牌,轻轻颔首,策马跟上。
马步纷踏,还未至正门,便见着三人一组的士兵绕着别院巡逻,五步一卒,十步一哨,防守之严密,别说是放出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是想飞进一只山雀,钻出一只老鼠,都是难上加难。
能将蓝青溪在内的一群士族官绅软禁于此,便不愁无法将那些流民带出来安置。
二人在仆从的指引下一路穿行,走过廊道与小径,刚至院门,就听得里头一阵鬼哭狼嚎,不禁眉头蹙起,脚下步子加急,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中,望见一个高挑的身影。
那人慢吞吞地将压在腰间的衣摆放下,抚平衣襟,面上的笑再热切不过了,偏生做出的事全然相反,长靴踩在泪人的脊背,重重地往下碾,似是要将他这辈子的泪水都一并榨出来。
“李公子一刻都等不了,想进猎山狩猎,我当你是自信能拿下秋猎魁首呢,这才向你讨教一番,”男人眸中露出一丝嫌恶,“没想到,啧,真是浪费时间。”
崔自明的目光越过鸦雀无声的坐席,望向坐在首位的人,拱手俯身,恭敬道:“自明闻公子身体不适,一时心急,便请蔡大夫回去为公子诊治,孰料恰巧与公子错过,故而今日才迟迟赶到,还请公子恕罪。”
崔淮卿慢悠悠地扇着扇子,目光不动声色地落蔡玟玉身上,眼眸微眯,忽而,折扇一合,转头望向身旁人,温和地问:“青溪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计较吧?”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