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但是阿衍，你也不要因为我的死悲伤得太久……不然，我会走得不安心的……”仿佛说累了，云沐闭眼轻喘了一阵，才又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光已经涣散了不少。但他还是竭力仰着头，一动不动的望着伊衍，“阿衍，我最后再求你两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知道云沐撑不了多久了，伊衍低头温柔亲吻着他的脸，柔声道：“我都答应，沐儿说吧。”
“请你把我的骨灰送出苍岚，无论送去哪里都好，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一生都被困在这个地方，死后，想远离这里，自由自在的……还有，云曜……他虽然造成了我一生的悲剧，但若不是他，我可能遇不到你了……所以，所以……如果他今后不再妨碍你的话……你能不能，给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你不恨他吗？”
“我恨……可他，到底是我的弟弟……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已经疲惫得睁不开眼了，云沐明白自己一旦闭上眼，就再也看不到最深爱的男人，终于滴下泪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伸出手去抓紧伊衍的手腕，他颤声道：“再吻吻我，阿衍……求你……别嫌我脏了……再吻吻我吧……”
“不脏，我们沐儿干干净净的，哪里脏了……”格外轻柔的勾起已在不断下滑的脸庞，俯身吻在苍白的嘴唇上，伊衍极尽温柔的亲吻着云沐，直到臂弯一沉。紧紧闭起双眼忍下眼眶浮起的热意，如同不忍打扰云沐睡眠一样抱了他许久，才轻轻把他放回抢救床上，一吻落在秀美的眉眼间，哑声呢喃：“晚安，沐儿。”
洛君问一直在急救室外等着云沐跟伊衍做最后的告别，好不容易等到伊衍出来，却没有勇气上前，仍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嘴唇紧抿。看到伊衍的鞋出现在视野里，他狠狠皱了一下眉，低低开口道：“对不起……上一次，我救不了萧律师，这一次，我也没能救回云沐……让你失望了……”
“你已经尽力了，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抬手揉了揉洛君问的发，按着他的后脑按到肩头，伊衍眯眼静静望着窗外浓稠的黑暗，淡淡道：“跟我说说他的伤。”
“他……”似乎不愿去回想云沐那血肉模糊的下体，洛君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他的直肠和降结肠，都已经垂脱到了体外，撕裂到了无法修复的程度……显然是早到了多人长时间的强暴……可他醒过来之后，却跟我说无论如何都求我帮他尽量清理干净……他说，想要干干净净的见你……他明明痛得连大剂量的吗啡都没用，可他却只想着这个……”
说到最后，洛君问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看惯了生死，可一想起云沐曾经特地送来几张画展的门票请他去看，以及见到他去了之后那欣喜的表情，他就没办法只把云沐当成一个泛泛之交来对待。
他知道云沐的经历，知道这么一个美好的人遭受过怎样的不堪，所以才更加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伊衍，得到了真诚的对待……
越想越感觉心中悲伤闷堵，他紧紧回抱住伊衍，哑声道：“有烟吗？给我一支。”
“出去抽吧。你好歹是院长，不能明知医院里不能抽烟还故意违反规定。”知道洛君问一向是不抽烟的，是为亲眼目睹了云沐的惨状而伤感才会如此，伊衍轻轻揉了揉他的发，侧脸对站在一旁的慕容云栖道：“你也一起吧。”
一起走出医院，伊衍点了两支烟分别递给他俩，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叼在唇间，背靠在树下，眯眼望着星光黯淡的夜空，许久轻轻吐了口气，“云沐的遗体，我会安排启宁来打理，剩下的事你们都不用管了。记得保护好自己，如果秦夙夜找到你们，第一时间联系我。我还有事，先回下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