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了。”行苇答得简短,冷淡的面容上,不见情绪:“谢绍今番考评只得了个中,连上都没拿到,这一两个月里便要调职,京城他怕是呆不下去了。他倒也有些手腕,正谋着外放江南,吏部卢士昌如今便管此事,谢绍遂将二女儿说予了卢夫人的族侄。”
卢夫人娘家姓张,乃是山西有名的士族,据说家中规矩极严,贞洁烈妇尤多,光牌坊就立了七、八座。
嫁去这样的人家,谢妍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陈劭唇角勾动,乌眸如黑洞,深不见底:“替我谢谢你主子。你主子素常不喜管事儿,难得出一回手。”
“还不是为了你女儿?”行苇毫不客气地接口,面上悬着一丝讥讽:“不过是内宅之争罢了,些须小事,竟也要劳烦主子帮忙。你要给你女儿出气,自去出便是,何必借主子的势?”
陈劭脚步一顿,转首望他,墨眉忽地向上挑了挑,清和语声若弦音,启唇吐出两个字:“屁话!”
说罢,他又将衣袖一振,鲜润的唇边,笑容邪魅:“我替你主子出生入死,你主子帮点儿小忙不是应该的?你一条狗,倒来管人事。”
“吾主之志,尔等迂腐禄蠹又岂会懂?”行苇反唇相讥,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我主高瞻远瞩、心怀天下,却要为你这点琐碎动用人力,你哪来的脸面骂人?”
他冷笑一声,又续:“那谢氏二女买通永成侯府婢女算计侯府四姑娘,只那婢女愚蠢至极,竟当众说自己是谢二派来的,开口就连累得谢二只能强辨。由此亦可知,那谢二实不过一届愚妇,便再来十个也不是你女儿的对手,你这时候来做慈父,不嫌多余?”
“我愿意。”陈劭举袖而行,抬手欲扯衣领,复觉不妥,遂顺势将袍摆拂了拂,洒然道:“我自做我的,旁人如何想我从没放在眼里。”
言至此,回首望一眼行苇,唇角轻勾:“何况犬乎?”
行苇低垂的眼睛,陡然窜起无边怨毒,似恨不能立时扑将上去。
只是,这神情很快便又淡去,他将头垂得低低地,快走几步跟上陈劭,语声平板地道:“总之,谢二姑娘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两家大礼都快过完了,主子这个忙算是帮到了底。”
陈劭“唔”了一声,倒未再出恶言,只神情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