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圆忖了忖,“她落得这样下场,同我母亲当年无异了,我再去动她,脏了我的手。横竖扈家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让她活着,余生受尽煎熬也不错。”
沈润曼声道:“扈家两个儿子,一个在龙神卫任都虞侯,一个在卢龙军任团练使……”
清圆讶然抬头,“都在你手里攥着?”
他慢慢笑起来,“可不是么,官大一级的好处就在此啊。”
他话不说透,但清圆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只要他紧紧弦儿,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头一个怨恨的是谁?自然是那个闯了祸,把火引到娘家的扈夫人。
夫妇两个相视而笑,颇有狼狈为奸之感。世上最好的事,莫过于有这样一个心意相通的伴侣,不光好事与你同享,做起坏事来也有商有量。
清圆还是善性的,“扈家旁人没有得罪咱们,牵连得太过了不好。”
他垂手抚那玲珑的肩头,慢悠悠说放心,“言语上敲打几句足矣,伤不到他们的根基。”边说边低头蹭了她一下,“跋涉几十里,回来又让你验身,可累坏我了。娘子陪我睡会子吧,有话咱们回头再说。”
于是相拥而眠,睡在他怀里太踏实,以至于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次日就要办宴,所幸之前都准备好了,加上府里下人尽心,并不需要他们夫妇操劳。
时候差不多时,换上盛装等客人莅临。清圆特意挑了前头的留春园宴客,那里东西分两座大花厅,中间有回廊相连,不甚近也不甚远,正适合分别款待男女宾客。
指挥使府老辈里遭难后,这个门庭就冷落下来,即便到了沈润兄弟起复,因没有正经主事的主母,多年来从未大宴过朝中同僚。如今新夫人进门,家才有了家的样子,沈润身上也带了三分人气,总算给了那些早有意愿亲近的官员们以示好的时机。
客人来了,一辆辆妆点华美的车轿停在门前,清圆同沈润亲自迎接,相貌绝佳的夫妇,立在大红门楣前俨然一对璧人。
清圆的记性很好,这幽州达官贵人云集,单是受邀的就有三十六户,她在短短一日内便记住了每一位夫人的长相,这是敬成侯夫人,那是检校司空夫人……不用人提点,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