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寒风陡然凛冽,油坊里榨油的人关上门,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熟练地抡着悬石撞击木楔,咚咚咚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削弱下去。
“各回各屋待着,等雨停天?晴了,我们再回陵。”花管事跟制陶的陵户们说。
李渠咬着牙喝下最?后一口?辣汤,一碗驱寒汤下肚,肚腹是暖和了,嗓子眼难受得紧,嘴里也泛酸水。
他忍过那股劲,把黑陶碗放筐里,找到陈青榆说:“青榆兄弟,你带几个?人来我屋里,我们聊聊在树上搭木巢的事。不瞒你说,我们巡山的这些天?,愣是没能筑好一个?木巢,都不结实,压根不敢睡人。”
“行。”陈青榆点几个?平时心里颇有主意的人跟上。
花管事左右看看,她去厨房找陶陵长唠嗑。
陶椿坐在灶前烤火,花斑狗盘在她脚边,门一开,它一缩,待门关上,它又舒展开。
“这场雨过后,估计要下雪,不晓得这个?月的集市还有没有人过来。”花管事有些忧虑。
“只?要那几天?没下雪,就有人过来。”陶椿说,“路修好了,等雪积厚,牛能拉竹排,其实更方便大伙儿出行,就是要受冻,毕竟不走动不暖和。”
花管事心想也对,帝陵的陵户不就打算下雪后来拉花生油和澡缸。
“忙了一年,等雪落下来,今年也就收尾了。”正在揉面的婶子说。
“也不一定。”陶椿笑着摇头?,“制陶的活儿是彻底收尾了,作坊和油坊保不准还有得忙。”
“我记得十八个?陵都送番薯过来了,明年开春前不会再送番薯了吧?”花管事问。
陶椿没回答,她也不确定,她猜康陵的陵户们或许会在停雪后送番薯过来换粉条。这些日子她细细琢磨过,去年冬天?和今年春天?,康陵前后两次运来番薯换粉条,尝到甜头?之后不可?能不广种番薯,番薯种多了不可?能不拿来换粉条。她估摸着康陵的陵户会如去年一样?,在雪后运送番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