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西总部灯火通明、高效运转应对这场舆论核爆的同时,城市另一端,一栋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顶层包厢内,气氛却如同冰窖。
徐为正像一具被抽掉了骨头的皮囊,深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昂贵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早已不知去向,领口敞开,露出里面汗湿的衬衫。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扭曲的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雪茄和烈酒混合的颓败气息。他双目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那璀璨的光芒落在他灰败的脸上,只映照出更深的绝望和疯狂。
发布会上的惨败和随后刘强那番掀桌宣言,已将他彻底击垮。那个加密电话带来的短暂“希望”,在“深度棱镜”视频发布后,似乎也未能真正驱散他骨髓里的寒意。
包厢厚重的门无声滑开,曾庆阳像一抹幽魂般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徐为正更糟,脸色是死人的青白,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走路时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沉默地坐到徐为正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双手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看到了?”徐为正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他头也没抬,眼睛依旧死盯着天花板,“‘深度棱镜’…干得…漂亮。”他咧开嘴,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姓刘的…现在该焦头烂额了吧?他的道德牌坊…塌了…哈哈…塌了…”
曾庆阳没有笑,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发抖。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徐为正,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声音轻得像耳语:
“徐总…我们…我们收手吧…刘强他…他报警了!他悬赏了!他还要搞第三方审计…他这是要…要赶尽杀绝啊!‘深度棱镜’…那视频是假的!伪造的!一旦…一旦被查出来…我们…我们都得进去!”他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
“进去?!”徐为正猛地坐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珠像毒蛇一样死死钉住曾庆阳,脸上肌肉扭曲出狰狞的疯狂,“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回头吗?!啊?!姓刘的掀了桌子!断了所有人的活路!他不死,就是我们死!我们所有人都得给他陪葬!‘深度棱镜’是假的?那又怎么样?!
只要能把水搅浑!能让他流血!能让他痛!假的也能变成真的!舆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懂吗?!”
他猛地抓起面前半杯琥珀色的烈酒,狠狠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似乎点燃了他体内最后一点疯狂的能量:“怕了?曾庆阳!你他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从你默许那些站点克扣骑手保险、纵容外包商玩阴阳合同那天起!从你默许算法压榨骑手极限、把成本转嫁给那些送命的人那天起!你就没退路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
徐为正的咆哮如同野兽的嘶吼,在奢华的包厢里回荡,充满了末路的癫狂和赤裸裸的威胁。曾庆阳被他吼得浑身剧震,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将他彻底吞噬。
他瘫在沙发里,眼神彻底涣散,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知道,徐为正疯了,而他自己,已经坠入深渊。
徐为正看着曾庆阳彻底崩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淹没。他再次瘫回沙发,喃喃自语,如同诅咒:
“刘强…报警?悬赏?审计?呵呵…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真正要你命的…还没来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向包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璀璨而冰冷的夜景,如同巨兽冰冷的眼眸,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和深不见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