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每团总部顶层。
手机从徐为正僵硬的手指间滑落,砸在光可鉴人的黑金花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屏幕碎裂的蛛网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蔓延。
徐为正没有低头去看。
他像一尊瞬间被抽离了所有支撑的泥塑,直挺挺地杵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奔流不息的黄普江,是这座他曾经野心勃勃想要征服的城市。
此刻,曾庆阳那冰冷、疯狂、带着剧毒的话语,如同无数只淬了冰的毒蛇,正疯狂地噬咬着他的大脑和心脏。
“孙明义…刘强的人…被卖了…找马芸也没用…”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摇摇欲坠的世界观上。孙明义?那个在资本圈里长袖善舞、背景深厚、连马芸都要给几分薄面的资本代表?
他…是刘强的人?什么时候的事?刘强那条疯狗,他怎么可能把手伸得这么深、这么隐秘?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饿了吧外卖内部早已被渗透?意味着饿了吧所谓的“顶不住”,不仅仅是实力差距,更是背后捅来的刀子?意味着他徐为正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与饿了吧的结盟——从一开始就是个精心设计的笑话?一个引他跳下去的陷阱?
一股彻骨的寒意,比黄普江底的淤泥还要冰冷黏稠,瞬间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血液似乎都凝固成了冰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刺痛。
眼前壮丽的江景、璀璨的万家灯火,都在这无边的寒意中扭曲、模糊,褪去所有色彩,只剩下令人窒息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