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他仕途不顺,破碎的婚姻和孤独的生活让我妈精神状况日渐变差,我们成了他的出气筒,稍有不顺,打骂是家常便饭。”应是许久没有想起这些,连带着记忆都有些模糊了,“最后他终于发达了,我妈也患癌走了。”
“我妈走的时候是深秋初冬,她没去医院,她跟我说她不想在冰冷的病房里走完一生,”说到这唐佑鹤冷笑了几声,“医院难道不比那个家更温暖?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走了,她拔了针,停了药,我拼命给唐旗江打电话,但是没人接,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是他新儿子出生的日子。”
垂下眼眸,唐佑鹤手指抚摸着项链上的烫金铭牌,他看向旁边的楚宁。
望过来时,他的眼波闪了闪,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后面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我妈手上拿着我经常玩的一辆小汽车,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和一封信,上面说她解脱了,但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语气很平淡,就像这场故事的主角不是他,但唐佑鹤极力保持平静的语调里,却是十几年来痛彻骨髓的失望。
“我恨他,为什么不呢。”
“你还记得我们在段然家遇见的那一次吗?我打了他,因为他告诉我,他家暴过我妈妈。也是那时起我决定以暴制暴。”他目露诧异和愤怒,却语气哽咽,“看到他对他另一个儿子流露出父子真情,这样一个冷血的动物,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老师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唐佑鹤用手背遮住眼睛,楚宁也陷入回忆里,她也是在这样自我怀疑自我厌弃里一步步自我拯救。母亲这个角色都在帮助他们从深渊里逃离,是灰暗成长线中那为数不多的光亮,可偏偏她们又离开得那样早。
“有烟吗?”楚宁问。
唐佑鹤起身翻到烟盒,里面还剩着几支。
“我最近没抽,这是好久之前的。”他递给楚宁时,忍不住补充道,好像想要证明什么似的。
楚宁笑着伸手向他要火机,靛蓝色火焰在屋子里亮起几秒后又暗下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
纤巧的手指,香烟夹在其中,嫩红的唇,指尖不断有烟雾升腾,她抽得有些笨拙,学着平时唐佑鹤吐烟圈的样子撅着嘴,却反而被烟雾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