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还是想看着这些小崽子们,我若是离开了,他们肯定要偷懒,好不容易才从那种地方出来,便是吃一些苦头,又能有什么?何况早些年在船坞讨生活的时候,这样的苦日子哪一年不过上几个月的?算不了什么。”
杨远在“泉州·龙霞府”经营过一个船坊,最开始因为技术不够,无法制造整船,所以做的都是旧船修补的生意,经常要测试旧船的漏点,往往要把旧船开到近海处好几个月,边测试边修补,他说这样的话,到真不是客气。
“真像啊!我上一次见到宗焕叔叔的时候,还是他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回家省亲,那时候的他英姿勃发、正当盛年,你与他便有七八分的相似,这眼眉鼻耳,无不是我们杨家老三这一支的种。”
“后来闻听宗焕叔叔犯了事情,我父亲为了保存杨家,便极力撇清与叔叔的关系,甚至将他从族谱上划了去,这件事也成了我父亲的心魔,没有多久就病逝了,临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宗焕叔叔的名字重新添上去。”
“想不到我却因为喝酒误事,将父亲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杨家险些一起覆灭了。”
杨远说到这些旧事,便有些老泪纵横,显然是不知道在牢狱之中懊悔了多久。
杨毅也从与这位堂兄的交谈中,逐渐了解到了杨家一门的情况。
杨远的父亲那一脉总共兄弟四人,杨宗焕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兄名叫“杨宗业”,正是杨远的父亲,大兄这一支是嫡系血脉,族主的位置就是由杨宗业顺理成章的继承。
所谓族主,其实也就是叫得好听,实际上六十年前,这杨家不过一个小康家庭,两三亩良田,三四座屋舍罢了,族主也就是主持家中祭奠,有了什么生死婚嫁的大事,有个话事人在而已。
杨宗业因为是大哥,又有着族主的威严,在分家的时候便多了些金银,大概是杨家老爷觉得其他三个都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家伙,还是老大靠谱吧。
杨宗业一直看不上江州地界的一些土特产的生意,总觉得要学得一门技艺在身,不能靠天吃饭,他便看中了造船的生意,早早托人走了关系。
杨远自幼便寄托在“泉州·龙霞府”的老船工门下学艺,继承了他的手艺后,便开了一家船坊,于是便召集族中子弟过去帮忙,有的是一些远方亲戚,但更多的是同乡学徒,鼎盛时期“杨氏船坊”足有两百余名船工。
不过杨远的经营理念与老船工是一脉相承的,收了这许多学徒干活,只管包吃住,却不给工钱,学艺成了,就可另立门户,但也可以留在坊中拿长工的一份薪金做事,这样大家生活在一起,便如同家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