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要离开这段回忆吧,如果那十字脸人偶的能力是把人困在痛苦的回忆里,那我只要让这段记忆变痛快就行了吧。”林乐一问梵塔,“有腿吗,我这样好不方便。”
梵塔提起戳在地上的尖尾权杖,在地面上敲了敲,寄生于他体内的绿藤从脚下生长,虫草天星爆缠绕到林乐一的断肢处,茎叶舔食断截面的污血,在血肉中生根,细藤虬结成双腿和手臂的模样。
林乐一跳下台面,新奇地端详由寄生真菌临时搭建的假肢,在地上走来走去,走过之处野草出芽,花朵盛开,奇异的荧光小虫在野草间飞舞。
“来吧,帮我个忙。”林乐一坐在其中一具尸体边,抄起手锯,把尸体的脑袋从脖子上锯下来,“帮我把他们的天灵盖撬开,舌头拉出来垂在外面,有眼睛的话就挖出来填进嘴里,没有就算了,正好三颗人头,分别摆在房间的西北角、东北角、西南角。”
“搞什么……好脏。”梵塔还是照做了,螳螂的臂力惊人,他靠双手就能像掰西瓜一样把人坚硬的脑壳掰成两半,按林乐一的方法把祭品处理好,摆在房屋三角中。
林乐一剪了这三人的头发,绑在木筷子上做了支毛笔出来,蘸着他们尸体里半凝固的血在墙上写写画画,忙活了一会儿,整个地下室让他画成一个诡异的血阵,三尸镇咒,房间里的温度骤降,积压的怨气在空中流窜。
梵塔总觉得身后毛毛的,转身回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眼角的余光似乎总能瞥见一张扭曲的人脸,脸上的皮全被沸水烫掉,半挂在脸上要坠不坠的,但目光直视那里却又消失。
祭司大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小神棍招个魂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抬头望向林乐一,他身边竟围站着三只长长的黑影,双脚离地,双手垂落,漂浮在空中。
其中一只穷凶极恶,咧开粘连的嘴唇朝林乐一扑过去,“丫的跟我动手。”林乐一抬手一巴掌,把恶鬼扇出几米远。鬼影捂着脸,柔弱地跌坐在地上。
这场面祭司大人也没见过。
林乐一从落灰的橱柜里翻了翻,找到一捆细麻绳,用自己的血浸了,麻绳一端穿过三颗人头的鼻子,搭到天花板的白炽灯泡上,最后打上一个死扣。
封闭的小房间内四壁画满猩红禁咒,昏黄的光线将挂在灯上的血线投影到四壁,血线的位置恰好将四面咒阵与地上血尸头颅连成一片。
“好了。”林乐一拍了拍手,双手都染满污血,去简陋的脸盆架边细细地洗干净,用几片贴在一起的胰皂把手和脸都洗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条件有限,他能在这儿泡个芳香澡。
梵塔很少对什么感到害怕,但在这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从骨头缝里升起的寒冷,有一种恐惧不是主观心理上产生的,而是这个地方确实滋生了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是他所掌握的知识无法解释的东西。
铁门突然被撞开,一支土制催泪弹被扔了进来,林乐一扑倒梵塔,两人一起躲到第四个角落中去,林乐一双手扶着墙,把梵塔护在更里面的位置。
梵塔下意识拉着他换位,区区人类居然想挡在怪物身前,简直不自量力。可林乐一没让他换,而是提起自己的校服衣领,眯眼笑说:“他们不敢杀我的,要喷杀虫剂咯,快进来。”
他把缩小成螳螂的梵塔塞进衣襟里,把小螳螂护在心窝边。
充满刺激性的化学物质从密闭的房间中散开,土制催泪弹的效果虽然没有军用的强,但也足够让人难受好一阵,眼睛酸痛睁不开,咳嗽不止。
刺花螳螂从他衣领里爬出来,静静趴在林乐一颈侧,捕捉足搭在因剧烈咳嗽而暴起的青筋上,锐利的虫眼注视着门外闯进来的全副武装的人们,人人都戴着防毒面罩,林乐一咳嗽得很剧烈,身体蜷成一团。
那几人手里端着武器,谨慎地走近房间里,被房间内血腥的咒阵吓了一跳,惶恐地转着圈打量四壁的血线,脚后跟又不慎踩到了摆在墙角的头颅,惊惶大叫一声。
为首的一人说:“装神弄鬼而已,去把他拿下。”
胆小如鼠的那人轻声反驳:“老大,他家世代灵偶诅咒师,我真不敢碰啊。断三肢无血不死,我怕他是肉身傀儡,一身禁咒谁碰谁死,这三人不就、不就暴毙了吗……?”
“他又不是林玄一,初中生而已,都倒地上了,你们怕个球。”
“老大你有所不知啊,灵师世家这么多,谁家是好惹的?他画满墙的这些血线符文,说不定就是什么恶毒诅咒啊。”
“老子走南闯北,最苦那会儿坟圈子都睡过,吃死人贡品过活,要是有鬼早报应了,能留我到这时候?快,都跟我一起上。”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地下室的铁门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关上了,有人连忙跑过去拽,铁门就像焊死了似的,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