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胚子我带来了,还是半成品,脸没雕完,细节也还没处理。”林乐一从腰间解下锦囊,慢条斯理解开勒口的锦绳。
吴小姐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一方小口袋里,只要他能拿出一具看得过眼的胚子就好,咒饰上自己也能帮得上忙。
“你做的啥呀,装这么小包里。袖珍偶吗?你做袖珍偶能和微生家传统袖里乾坤比吗?”吴少爷凑上前去扒着看,被林乐一扫开半米:“让开点。”
他先把青骨天师从锦囊里请了出来。
才在迷宫经历一场恶战,青骨天师看上去十分憔悴,肚子被霰弹轰出一个大洞,还没来得及修。
吴少爷眼睛瞪得老大,一只手捂住胸口:“你丫把老天师折腾成这样,你带他打仗去了?你该死啊!”他赶忙跪坐到老天师身边,翻开道袍检查伤势,青骨天师乃黑骷髅外裹一层薄皮,现在骨皮皆损,得花好些工夫维修。
吴小姐把失望咽回肚子里,扶着太阳穴闭了闭眼,她心力交瘁,已经经不起撕扯了,长叹一口气,起身欲走:“奔波多日你也累了,我去叫人做点吃的吧。”
吴少爷则拉开手边的针线笸箩,跪在艾草垫上给天师缝补皮囊,不住地念着:“林家小儿无礼,天师莫怪……”
咚。拂尘敲在吴少爷头上。
老天师扭过头来,用空洞的双眼望着他,徐徐地说:“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说话了。”吴少爷愣住,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挪腾几步,惊愕地叫他大姐,“是不是说话了?”
吴小姐从门边折返回来,扶着桌沿,迷茫端详地上的小偶。
青骨天师的尺寸规格为抱怀宠,只有成人手肘到指尖长度,以炭黑青竹为骨,竹叶宣纸为皮,徽墨烤色,朱砂和心头血写咒,最细微处要把竹丝劈成七百份,缠绕编织,工艺繁杂,非凡品技艺可做。
老天师一扭头,面向吴少麒,盘膝甩袖恣意道:“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真的说话了。是敛光的证明。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林乐一,林乐一托着腮在桌边喝茶:“这点世面都没见过,后面的还怎么往外掏啊。”
吴少爷愕然呆坐,一骨碌爬起来,趴在地上,用指腹轻轻托起青骨天师的小骷髅手。
天师握住他的指尖,话音中气十足:“冲鹤小子,老朽见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天赐丰厚,气运上佳,定有一番作为。”
“谢、多谢天师吉言。”吴少爷涕泗横流,神级灵偶敛光,这是多么光耀门楣的大事啊,天杀的林乐一居然把老天师揣兜里,应该报警抓他。
吴小姐暗暗长舒一口气,手握一具敛光神级灵偶,局面也不至于太过被动了。她坐回桌前,问林乐一:“还有胚子吗,梅花灵衣是给谁的?”
林乐一把胭脂虎拿了出来。
冰肌玉骨,雪肤花貌。
胭脂虎怀抱梅花枝子,发如白瀑,丝丝缕缕垂挂在梅花枝头,眼眸镶嵌异色珍珠,尚未雕刻细致的脸颊已经灵动非常,她一出现,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脚下的地面结了一层寒凉水汽。
胭脂虎现身,吴小姐真真倒吸一口凉气。
识货的人,只窥一斑便知全豹,体态秀美,蕴藏力量,这具偶按尺寸可划为满弦弓,一米高,吴小姐要蹲下来才能与她平视,爱惜地抚摸胭脂虎的身体,指尖接触她雪华木雕成的身体,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