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塔:“我无法承担灾难降临的后果,也没法向蜂后的英灵交代。我是您和翼虫部落唯一的退路,陛下,我永远不能像您一样疯狂,这就是我的痛苦所在。”
蜘蛛女王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你已经够放肆了,想杀了你又知道不可以,这就是我的痛苦所在。”
“陛下,我有机密情报向您呈上。”梵塔用蜂后权杖勉强支撑站立,“魇灵之所以泛滥成灾,应该与幽灵幻王化茧失败,力量失控有关,时间刚好对得上。”
“幽灵幻王……魇灵之王。”
“正是,魇灵的最终极形态,最顶级的魇族之王。预言之子的兄长就死于幽灵幻王茧内,我想,解决魇灵之灾的根源在于解决幽灵幻王。”
女王略加思索,命令道:“清点一队神赐属性哨兵,地毯式搜索新世界,务必把幽灵幻王化茧地找到。”
“遵命,陛下。”
*
梵塔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神殿走去,圣湖之心的虫族见到他,在十数米外就拜倒在地,虔诚地等待大祭司经过身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蝴蝶园丁们在花蕊中向梵塔跪拜,有的负责扶稳花枝和草叶不让风吹动,于是花园中唯一的欢笑声也听不到了。
梵塔早已习惯了这寂静无声的世界,不如说他眼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安静,出现杂音的位置就是敌人出现的位置,他只需要不假思索地杀死一切杂音即可。所以每次斩杀敌人都很高兴,敌人的惨叫声、武器刺破血肉声、铠甲破碎声、咒骂声,都比这空寂的环境有趣得多。
林乐一在神殿里待了很久,他没戴表,看不见时间,也感受不到时间,那种跌进时间的裂缝里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越来越深重,他很久没这么心慌过了,哪怕这里有只鬼跳出来追杀自己也好啊,早知道就让大黄蜂告诉梵塔自己在等他了,现在再求助好丢脸,算了,硬着头皮等吧。
终于听见神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准确识别出了梵塔走路的声音,欣喜跳起来,匆匆藏到柱子后面,偷偷张望门口,企图找个合适的时机跳出去吓梵塔一跳。
他看见遥远的神殿入口处,梵塔收起虫翼落地,压着隐痛的小腹,慢慢走上神殿的台阶,表情冷漠而疲惫,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他穿着自己梦里见过的衣服赤足,长发,浑身绳坠矿石和金饰,强健修长的身体穿着热带部落的服饰,裸露着大片健康的身躯,金眸闪烁,戴着一张宝石面帘,手上还戴着自己亲手打的一套手饰。
不过以前没注意,原来梵塔看起来这么高大,在自己原身的视角总感觉他身子细细的。
是受伤了吗?林乐一不想吓唬他了,但衣服不幸挂在了石柱的裂缝中,开始奋力拽衣服。
梵塔虚弱缓慢地走向神殿的角落,踉跄了两步,在林乐一刚刚待过的那个地方倒下了,他倒在地上,忍着痛伸出手,把震歪的手缝娃娃扶正,指尖整理那娃娃的长发,细线编织的头发上还戴了些部落装饰,咖啡色的皮肤很像自己。
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精心照料的那株野草居然开花了,哦,也不算精心照料,只是偶尔去林中取些露水回来浇到它根系里。这是一株最普通最低级的野草,开出了一朵最难看平凡的小黄花。
梵塔坐起来,把娃娃挪到离花朵更近的地方,轻轻拨动花朵,听草叶摩擦的声音,放出一缕绿色的触丝,卷住花瓣,听这低级的畸体快乐的吟唱。
过于低级的野草甚至无法交流,因为它没什么思想,但能感受到它的快乐,因为成功顶破石砖开出花了,所以它非常快乐。
林乐一不明白梵塔在做什么,但能察觉到他的心情变好了一点。
忽然,神殿外响起沉重的警报声,一群皇家禁卫甲虫冲进了神殿,领队高喊着:“发现入侵者,大祭司退后!保护大祭司的安全!”
“入侵者,我吗?”林乐一藏在柱子后面一阵紧张,不会被叉出去吧。
但那些甲虫禁卫没有朝这边来,反而是朝梵塔那边去的,梵塔悄悄拿起地上的梵塔娃娃,揣进衣服里,十来位甲虫禁卫将黄色野花团团围住,用武器对准那株草,厉声咆哮:“大胆刁民,竟敢擅闯无上神圣的轮回神殿!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