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绿色的路虎卫士越野车被我搁置在一块巨大岩石后面。即使将照明设备全部关闭,引擎发出的声音仍可能在数百米外惊动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不得不使用人类最古老的交通工具,尽管它的动力与耐力都糟糕到一塌糊涂。
不过15分钟,肺部就火辣辣地烧灼起来,心脏像一台超负荷的水泵出现了急性缺血的症状。我估计依照“裴明昊”的体质,再跑个三五分钟,因心脏骤停与脑血流中断而猝死的几率在90%以上。
所幸离警戒关卡不远了,我停下脚步,用最短的时间将血液循环与呼吸频率调整到正常状态。
眼前是两百米的黑暗。
夜视这种许多野兽都具备的能力离人类已非常遥远,虽然他们自诩为进化了的高等动物,但进化的只是永无止境的欲望与复杂多变的情绪。过度依赖科技产品的结果,是真正的生存技能反而退化殆尽。
闭上眼,我开始用生物电流激发所剩无几的视杆细胞的活力,调节角膜与晶体的曲率,将瞳孔像猫科动物一样极力扩大。
再度睁眼时,夜晚世界展示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景貌,一切清晰可辨,包括守卫手上枪械的型号。
但我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过去,这些美军士兵配备着红外热成像仪,如果直接进入他们的视野,我想我肯定像团燃烧的人型火球一样醒目。
我没法把宿主的体温安全地降低到与周围物体一致——人类作为恒温动物,体温降低6摄氏度就会进入休克状态。只能消耗本体能量,吸收人体释放出的红外线,以避免被对方的探测仪发现。
其实还有更聪明、更高效的做法。
抛弃这具孱弱的躯壳,寄生在某只冷血动物——蛇或者什么的身上,靠近后随便偷袭个士兵,得到的身体都比目前使用的这具强上十倍。
但我还不想这么做。
我不得不承认,“裴明昊”对我而言有点特别,不仅仅是用习惯了的原因。他见证了一段波澜起伏的寄生经历,以及一种匪夷所思的人类感情。
一种可以分析、无法理解,并且向某个人类做出承诺,以这具身体体验五十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