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虚伪辗转花丛,故作风流纨绔,他的雄心霸志,他的野蛮狡诈,藏得如此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骗了睡在枕边七百夜的我,骗了对他一腔真情,一腔忠勇的我。
我嗤笑,“”
他毫无金玉修饰的干净的手指,拂过我眉尾细细密密的雨珠,“我不喜欢在你脸上,看到你痛恨我的神情。”他暗哑的音色是蛊惑心智的性感,“阿霖,记得以前吗。”他笑得儒雅和煦,全然不见一丝生杀掠夺的凶残,“你十九岁学会煲汤,满心欢喜煲了一锅,你披着弥漫桂花香的长发,乖巧趴在我怀中,那时的你,凝望着我的眼睛里,是崇拜,依赖,天真。我拥有过太多女人,千娇百媚,姹紫嫣红,你的纯粹我寻觅了三十五年。我不够十分宠你,也不时时刻刻陪着你,你不怨不吵,不争不抢,温顺驯服,在我的羽翼下,我给你编制的金丝笼,娴静度日。我并没告诉你,那碗汤咸腥难咽,是我喝过的,最不想品尝第二次的汤。但它流连在我的唇齿,它青涩,却美好。”
祖宗掌心抚摸着我的脸颊,滚烫的温度几乎焚化我皮肤的寒露,我和他四目相对,“是你将美好推向深渊峭壁,它尸骨无存。”
“有的东西,可以起死回生。”
我嚎啕大哭,厌倦了便笑,澎湃瓢泼的雨帘砸落我苍凉哀戚的啼吼,“来不及了。”
伞檐倾斜,他的袖绾被浇湿,“木秀于林,风必摧。没能耐撑着,倒了人人践踏诛之,是物竞天择的法则。我不挫磨他,两北省厅会轻而易举放过吗。阿霖,你根本不明白,群雄逐鹿的世道,输赢多残酷。输家怪罪赢家,赢家藐视输家,每一领域,都有成王败寇。”
他缓缓蹲下,像把玩一件稀释珍宝,他爱极我的红痣,一如我爱极了他的气魄,可惜物是人非,朱砂未褪色,愈加嫣红,不属于他。他的气魄,他的无畏,他的铁骨铮铮,我亦无比陌生。
我跪在一尺的坑洼内苟延残喘,素色裙摆狼狈粘连,如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乱世浮萍,醉生梦死。
这份懦弱的无奈的绝望,敲碎了我倨傲的脊梁。
我怎么承认,我跌跌撞撞耗费在最好时光的执念,是一场荒谬的笑话。
它奚落讥讽我,聪明反被聪明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