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是储备粮草经停养精蓄锐的一站,关彦庭运筹帷幄的道行,在格局当前千变万化,他擅于不疾不徐掌控棋盘,澳门不入他的眼。
张宗廷总能逢凶化吉,又维持不了几日,便功亏一篑,衬托得条子非常杀伐果断,搅得张宗廷有机会兴风作浪的地盘,踯躅恐慌,拒之门外。
其实条子皆是一群酒囊饭袋,关彦庭一己之力,支起了黑白博弈的序幕,他才是稳坐钓鱼台的姜子牙。张宗廷的运气,智慧,心血,在澳门殆尽了,磨灭了各个帮派笃定他东山再起的猜测,关彦庭挡住两北省厅追剿张宗廷,不准封锁澳门边防瓮中捉鳖的意图,便是顾忌鱼死网破,无百分百的胜算,非是万丈悬崖的后路也退无可退,他方有条不紊出手,利用黑帮的纷争与鄙夷,做一根轻飘飘无足轻重却能在紧要关头压死张宗廷的稻草。
我把毛巾还他,“你从AK来。”
他骤然想起什么,熄灭烟蒂,喜不自胜说,“嫂子,蟒哥约廷哥明晚赌场见。”
我一怔,“蟒蛇给你电话的?”
他嘿嘿笑,“刚才。嫂子前脚离开,蟒蛇叫我递信儿的,我立马开车赶回来了。”
我长松一口气,“总比一缕曙光没有要强。”
我叮嘱蜥蜴别在蟒蛇那儿暴露了张宗廷的住址,他不解,也没多问,他走后我进了房间,张宗廷衣裳整齐躺在床铺,地板吐了一滩酒渍,散发着浓烈呛鼻的气味,我默不作声收拾碎茬子,小心翼翼脱着他的衣裤,生怕吵醒他,更怕触痛了他。
登高跌重,金字塔尖的王者,一夕之间沦为无人问津的阶下囚,这滋味,他尝了一次,我不敢想,他的倨傲,他的狂妄,如何遍地狼藉。
我心疼他。
像干涸的沙漠,心疼一株不合时宜盛开又萎靡的雏菊。
他睡得不沉,皱眉蠕动着,影影绰绰的,我听到他轻轻唤了句:小五。
他说你走。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