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廷一手护着我,另一手开枪射击,弹夹空了来不及上膛,便赤手空拳的搏击,视线中一个接一个的马仔倒下,但没有止境,永远有崭新的一批堵截,持久战最消耗体能,他很快表现得吃力,动作也不如开始迅猛,我主动抽离他为我构造的安全区,学着他的拳脚功夫,力道不够,武器凑,我抓起椅子,朝近在咫尺的马仔头颅劈砍,那颗脑袋顷刻变形,像葫芦开瓢,四分五裂。
一分钟。
张宗廷弯腰解了蟒蛇的皮带,他捆绑手腕,抬脚回旋踢,玻璃凿开洞,洞口碎片滥炸,像炮筒子发射的,直逼马仔的眼珠子,此起彼伏的扑哧,鱼泡似的眼球夺眶而出,坠在瓷砖的缝隙踩上去吧唧响,我强忍作呕,跟随张宗廷一南一北迎敌。
两分钟。
目之所及,十几具尚存余温的死尸堆叠,堵塞了退离现场的必经之路。张宗廷按压打火机,烧了一帘红绒桌布,三百六十度抖落,覆在小而尖的尸山,熊熊大火掀热浪,噼里啪啦的烧焦味儿和盲肠融化的臭味侵蚀了空气。
三分钟。
火势顺着屋檐灌入的风和延伸的梧桐叶在起伏濡湿中熄灭了多半,张宗廷对准卫生间的水管子,爆破一枪,雄浑粗壮的水柱气吞山河,冗长的弧度缠绵着逐渐微弱的火势,余下的两三分,也魂飞魄散。
毁尸灭迹,死无对证。
即便条子赶来,一时也难挖掘蛛丝马迹。
滴滴答答的血渍一泻而出,横流遍地,阶梯是腐蚀的皮肉,是凝固的血浆,赌场的隔音极好,尤其大人物的雅厢,不少巨鳄打牌做幌子,实际权色交易,方便他们商谈加固了两层隔板。枪战激烈不假,断断续续的,始终是张宗廷进攻,AK的马仔以防守为主,我们闹得声势浩大,一楼竟风平浪静,供奉财神爷的红木烛台焚着一缕檀香,弱化了血腥之气,张宗廷竖起衣领,遮住面容,穿梭在人声鼎沸的厅堂,率先离开的蜥蜴开了一辆越野,候在赌场正门外,他鸣笛示意,“廷哥,快!”
张宗廷不露声色牵着我的手,迈下石台,蜥蜴从车内丢出一枚钥匙,“嫂子,这是打开保险柜的,201办公室,柜子里有十只改良版的64式,杀伤力强劲,您和廷哥路上防身,河北不能继续待。车加足油了,预备了两桶油箱,去西北。西北空旷,山脉连绵,沙漠戈壁溶洞森林,可躲藏的窝点多。易守难攻,条子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