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廷不知何时启开了一瓶撂在木托上的洋酒,他默不作声饮着,面色无喜无怒,像冻住了一般。
我骤然蹿出无名之火,反手一巴掌拍在箱锁,“蟒蛇,你太猖獗了,满嘴的马粪你他妈跟谁放屁呢!廷哥挪了窝子,河北的总瓢把子才承袭到你头上,廷哥不争不抢的,微不足道的人脉借几天,你缺吗?”
蟒蛇啐出牙签,匪气睥睨我,“程小姐,是中国人没读历史?中华民族五千年”他咧嘴,比划五的手势,轮番给耸立的马仔看,“夏商周秦,唐宋元明清,五代十国,都不认字吗?这些谋朝篡位的渣子能当皇帝,我不能自立门户,占山为王吗?改朝换代是稀松平常的事,多大的胃口,吃多大的米。拉完屎滚蛋了,折返想拿纸擦屁股,我还得腾坑位?实话说吧,东北,河北,云南,香港,漳州,哪一地界的同行不盼着张老板死啊,他黑吃黑得罪了多少人,现在想夹缝求生,谁引狼入室?”
“你不给,你也休想”
我俯身威胁他的工夫,蟒蛇抽搐着,从椅子内缓缓滑落,他眉间一颗椭圆形的血窟窿,滋滋的流淌着,他睁大的眼不甘又诧异,一眨不眨的瞪着我右边的张宗廷。
我浑浑噩噩的僵住。
马仔吓得屁滚尿流,四爪着地爬着跑,抻脖子大吼,“张宗廷毙了蟒哥!快”门外走廊此起彼伏的骚动,如潮水蔓延,伙计刚给隔壁斟茶,没听清,扯着嗓子嚎,“驴哥,蟒哥咋了?”
我反应过来事态,早已没了回头路,平静多年的河北一起枪击案,势必迅速发酵,蟒蛇傍着公安局长的后台,熊局长又是关彦庭绳上的蚂蚱,我们暴露行踪,再度犯案,插翅难逃,亦是覆水难收。
马仔仍没完没了的呼救,惊动了整栋楼,千钧一发之际,我敏捷拔出腰间的64式,上膛,扣动扳机,两连发瞄射,砰砰干脆利落,爆了马仔的后脑勺,浑浊粘稠的脑浆呈柱状四十五度激喷,混合着血点子飞溅在白墙和门扉,伙计闻声赶来,血腥的场景映入眼帘,他嘎嘣一声,霎那晕厥。
292 艾滋病
蟒蛇死不瞑目,试图收尸的保镖也被张宗廷干脆赏了一枪,他心思沉,并不鲁莽,蟒蛇太得寸进尺,他字字珠玑扎张宗廷心窝,他没受过这份羞辱,怒火攻肝,大开杀戒情有可原。
“廷哥,马仔集中在大堂和后院,三分钟,超了这时辰,阎王老子跑也悬了!”
蜥蜴把口袋的枪械一甩,张宗廷矫健的扫摆尾凌空接住,他反手砰砰连射,震得房梁窗柩肆意摇晃,越来越多的马仔从四面八方鱼贯涌入,乌泱泱包围了赌厅,回廊是嘈杂脚步,窗外婆娑树海夹杂着林立的斜影,压迫式的令房间内的人插翅难逃。
张宗廷一手护着我,另一手开枪射击,弹夹空了来不及上膛,便赤手空拳的搏击,视线中一个接一个的马仔倒下,但没有止境,永远有崭新的一批堵截,持久战最消耗体能,他很快表现得吃力,动作也不如开始迅猛,我主动抽离他为我构造的安全区,学着他的拳脚功夫,力道不够,武器凑,我抓起椅子,朝近在咫尺的马仔头颅劈砍,那颗脑袋顷刻变形,像葫芦开瓢,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