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山河轮廓,"江陵城头可还飘着齐室的旗?"
萧衍猛地攥住茶盏,青瓷杯底磕在石案上发出脆响。
去年此时,他率兵攻破建康,扶持宣德太后临朝称制,朝堂上那些齐室老臣的脊背至今还弯着。
可每当夜漏三更,他总梦见先帝萧赜血染龙袍的模样。
"沈司马!"
萧衍突然起身,佩玉撞得叮当乱响,"你说天命这东西……"
话音未落,沈约已扑通跪倒:"臣昨夜观紫微垣,帝星旁忽现妖红,正是……"
他咽了口唾沫,"明公若再迟疑,等天子还都、公卿复位,怕是连这建康城都要姓萧变作姓齐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范云望着檐角织成的水帘,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他们在西邸观雨赋诗,任昉那句"王与马,共天下"的戏谑,如今竟成了谶语。
"也罢。"萧衍的叹息混在雨声里,"只是苦了太后……"
沈约叩首时冠带沾满泥水:"太后昨日已移居重华殿。明公放心,三牲祭礼都备好了。"他抬头觑着萧衍神色,"只是国号……"
"梁。"萧衍望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朱雀门,"就用我封地的梁。"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那原是齐和帝亲赐的七宝玉佩。
沈约刚要再劝,忽见这位曾经的宁为玉随客轻轻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