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列车穿梭在黑夜中,结霜的玻璃倒映陈熙平静的神色。
坐在她前边的女人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怀里的伯恩山小小一团,圆溜溜的小狗眼好奇地转着。
小时候渴望的远方,等到不想要了才姗姗来迟,发现其实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儿。
陈熙朝玻璃哈了口气,却没在上头写画出什么。
她的手关节颤巍巍地疼,疼得都在抖,手指的主人却没当回事儿。
还是薛斐然先发现,牵起她的手紧张地捂着:“你怎么了?你的手一直在抖。”
陈熙没回头,轻轻抽回手:“没什么。”
这手的病很久了,这会儿捂热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她盯着窗玻璃的倒影,目光在薛斐然沮丧的委屈模样和小狗耷拉的脑袋间游移。
陈熙个头还没厨房的水龙头高时就开始洗碗了。
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爱喝酒的爸爸说她不是亲生的,恨她是个没用的女孩,她就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有用些。
那个年纪陈熙还会因为他们的咒骂伤心,相信幼儿园里的动画片,坚信父母说的那些话是气话,跟“你是在垃圾桶里捡的”一样。
但这碗洗了就没再停歇过,之后还会有洗衣服,晾衣服,拖地,洗厕所。
爸妈也的确不是她的爸妈。她后来才明白无论她做什么都没用。腿根的刀疤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
那是养父一次酒后在她身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