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我忽然回头说道:“医生,这孩子不是她的……”
“啊?!那么她自己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也许找不回来了,这是我们领养的。”
医生于是知道了我们的苦衷,便不再追问了,转身静静地离开了。
此时房门虽然开着,但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在两端。
童蕾的眼神渐渐涣散,她又抱紧了那个布绒娃娃,那曾是护士给她解闷的玩具。她宁可相信那个娃娃是她的,都不愿意相信这个孩子是她的,也许很多事情都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失去了,便没有什么可以代替。她的手指抚过娃娃并不存在的眉眼,哼起一首破碎的摇篮曲。
"宝宝乖...妈妈在这里..."
我的膝盖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唐娇拉起了我,那一刻,我宁愿她歇斯底里地哭喊,宁愿她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宁愿她拿起任何东西砸向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活在自己虚无的世界里,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凌迟。童蕾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清醒时,她会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问一些无人能答的问题;恍惚时,她会抱着那个毛绒娃娃,轻声细语地说着只有母亲才会说的情话。
某个深夜,我去探望她,医生说她睡眠不好,刚刚服下了安眠药,让我不要吵醒她。我悄悄地坐在她的病床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月光洒在她消瘦的脸庞上,勾勒出一道脆弱的轮廓。她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得可怕。
"我的孩子死了,是不是?"
我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她没有等我回答,只是转过身去,把毛绒娃娃紧紧搂在怀里。我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僵住,我没有资格安慰她,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天亮时,护士发现童蕾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那个已经脏兮兮的毛绒娃娃。她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包括我。她的眼神像是透过我们,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宝宝不怕..."她喃喃自语,"妈妈给你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