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诺没有办法看向他。死亡对于军雌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但是落到实处,总是让虫难以接受,见过再多,落到自己身边,又还是会让虫觉得像是一座山压在胸口上。
楼双信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他站起来时只想把路德维希扶起来,但很显然现在路德维希应该是站不起来,他只能低头,“你知道他为的是什么,对么?”
“我知道。”
维尔西斯只是看了看楼双信,尽管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依然从他的雄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忍。他知道楼双信终究还是心软的,就算这个局面是意料之中,甚至很早就已经有预期,楼双信仍然还是会为此感到一些悲悯。
拯救谁并非楼双信的义务,楼双信也不喜欢给自己揽活,生离死别更是一点也不新鲜了,但此时此刻,楼双信还是难以避免地感到有些痛苦,他自己此刻也在利用路德维希的痛苦,在这场漫长的苟延残喘里,他榨干了塔伦和路德维希的所有价值,同样的,他也一直被塔伦牵着鼻子走。
可路德维希又获得了什么呢,过去的早就过去,未来什么也看不见,当下只有无尽的恐慌,楼双信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百分百理解塔伦,他们的个性实在是太过相像;却又有些非常不合时宜的惆怅,虫有使用自己的自由吗,若是有的话,那些爱你的虫又要怎么办呢?
楼双信别开他的手,再度蹲下,看着他,说,“你应该也知道,你现在需要做什么。放手去做,剩下的交给我。”
路德维希盯着他看,眼珠很迟钝地动了动。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楼双信说,“相信我。”
路德维希很慢地站起来,靠着墙沉默了很久,然后才抹了一下脸,“我现在,看不出什么吧。帕里诺殿下,我和你一起去皇宫。”
“你要去干什么?”帕里诺有些谨慎地打量了他几眼,他现在对这些雄虫的精神状态是百分之一百二的警惕。
“找格瑞纳。”路德维希说,手上很慢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领,现在手腕还不是很灵活,“这件事要快一点推进。而且,雄保会是最适合跟进和施压的。”
帕里诺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但还是点头,“等下我带你去。”
路德维希点头,只是缓了几分钟,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再说什么,路德维希也没有和楼双信说什么别的话,没有叮嘱别的东西。到了这个地步,语言都是没有必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