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可以么?”帕里诺还是问了一下,“你确定你现在没问题?”
路德维希点了下头。
既然这样,帕里诺也不再说什么,他现在自己心情也很乱。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上了飞行器,路德维希才开口,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活得很痛苦。”
“最严重的时候,一点小病就要让他躺好几天。他的腿时不时就会痛,止痛药也有耐药性,一直到后面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才好一些,他那时候才看起来轻松一点,对我说,他的腿彻底没有感觉了。
我知道他很痛苦。他恨自己是雄虫,也无法再把自己当成雌虫。他更不想面对我,面对我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是很难过。”
他很痛苦。所以他想让这个帝国崩塌,他怨恨过很多虫,怨恨过雌父们,怨恨过卡特,后来已经谈不上什么恨不恨,只是单纯为了做完这些事而活着。他可以因为害怕楼双信的未知而试图直接杀了他,也可以因为楼双信的能力而直接把所有成果都丢给他。只要能走到最后那一步,怎么都可以,他的时间也不长了。
“我知道他很痛苦。”路德维希看着窗外,轻声说,“我知道他今天想死。对他来说,就这样结束,应该会很幸福。”
“可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他这样离开,我以前想过很多很多次了,如果有今天,如果他真的得偿所愿找到了合适的归处,我就放他走。”
“我没做到。我知道他不想活,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要把他留下来。”
“有时候我很恨他这么自私,他永远都是用他那一套逻辑去代入每一只虫,用他的思想去衡量我的得失。他好像是希望我们都变好的,但最后还是把我毁了。”
“但今天我发现,原来我跟他一样自私,我应该尊重他对生死的选择,我应该尊重他那么多年的挣扎与痛苦的。但是我做不到,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希望他能活下来,哪怕他早就放弃了。”
路德维希说,“我也很恨这样自私的我。”
帕里诺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
虫有选择自己命运乃至生死的权力么?即便自己死得其所,那身边曾付出过爱,寄托过爱的虫,又要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