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立于尸海血山的长枪是谁的?
林蕴之、贺长风,还是楚浔?
不是在家信中答应了她会平安的吗?不是临别前还来祝自己趟过鬼门关的吗?不是才答应她不要万不得已不会去的吗?为什么一个个全部都食言了……
疼痛从小腹开始蔓延,她低头时忽然发觉自己身下也是一片被血色染红的白雪,惊恐中一声悲戚的哀鸣混在风声中无力地消散。
电光照亮殿中陈设,又一声雷鸣骤响时,林雨露翻身坐起,脸色惨白,浑身被冷汗浸透,像是淋了殿外那场淋漓大雨。她下意识抬手抚上小腹,感受到腹中胎儿隔着肚皮踢了她几下,像是同她一起沉浸在悲痛中还未平复。
“娘娘!您可算醒了!”守在榻边不知多久的侍书伸手顺着她的脊背,忙引道:“姑娘别怕,是梦而已,深呼吸……”
小腹发着紧,林雨露来不及再回想梦中的一切,忙捂着胸口深深吐息,缓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呼吸才渐渐平复。
她身上的汗被侍书拿帕子擦过,眼角斑驳泪痕干透,只是心里仍慌张得厉害。
今日下了一日的雨,晚间的雷雨来得很急,她入眠时便起了,现下噩梦惊醒,才有停下的势头。
“楚浔呢?”雨露听见自己的声音还发着颤,起身踩入金丝锦履,被扶下榻,接过一盏凝神茶。
“陛下还在御书房。”侍书替她拿了披风披上,眉心仍担忧得紧蹙,缓声道:“娘娘先前睡着,陛下已派人来,说今夜未必能过来,让您好睡。”
“娘娘,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孕中本就多梦,这几个月春梦和噩梦交错着,已不知惊醒多少回,林雨露摇了摇头。腹中的孩子早已安分,眼下只她一人惊恐未消,像是非要现在见到他才能安心。
殿外雨声渐小,雷声也不知何时消停。
雨露从罗汉榻上起来,沉声说:“备伞,去御书房。”
“娘娘,外面的雨还没停呢,您这刚受惊,别再招致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