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抬手轻叩窗格,目光透过深深夜色不知望向什么,轻声呢喃:“怎样算聪明?”
楚浔忽而忆起南叁所旧事,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说过“五殿下是最聪慧的皇子”,可他聪慧如斯,还不是同自己一样被楚玥算计,忽觉释然:“小五,长姐要你死,皇兄倒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已过戌时叁刻。
还有一日便要离京,金銮殿还有一个他恨不得半步不离的人在,楚浔起身时抬手重重按了下他肩膀:“折子会叫老叁派人悄悄送来你这里。”
“你若对她有半分悔意,”他声音更沉下几分:“宫中纵使天翻地覆,露儿都不能有闪失。”
话已尽。楚浔不再看他,也未等回应,转身大步离去。
廊下一队禁军齐齐半跪行礼,铁胄摩擦出冷响。
殿门开合之间,烛火被风吹得晃了晃,将灭未灭。
舒妃娘娘已经被接来金銮殿住了两日。
宫内宫外的事,楚浔都和她商量了个遍。
他回来时,林雨露披着罩衫倚在他龙榻上小憩。已是夏末,内室冰鉴且还是添满的,但孕中的人体热,林雨露将长发挽得利落,身上也直一件单薄的寝裙,雪肌上仍生出层香汗。
她这两日跟着劳神,许是听着了他入殿时宫人的请安声,迷迷糊糊地半醒过来,仍阖着眼。却已感觉到那人靠近,又捏了榻沿上那柄桃色的纱绣团扇,不轻不重替她搧风。
随扇而来的风带着他身上御书房的沉水香,林雨露又眯了一会儿,才忽地抬手按住他手腕,缓缓睁眼:“楚浔,我有桩事想问你,你老实告诉我。”
楚浔捏着团扇竹柄的手微顿,终是颔首。
“‘香雪’是不是有问题。”林雨露扶着腰微微起身,手虚搭在隆起小腹上轻轻捏着纱裙,虽是问句,语调却像是已暗自肯定过:“前些日子你将太医都叫来,是不是因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