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到每一个细节,每一寸疼痛,都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在他心上反复碾过,连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消毒水的气味瞬间钻入鼻腔,混杂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味,让他瞬间清醒——这里是医院。
身上涂着的烧伤膏带着冰凉的触感,从皮肤表层一点点渗进去,那股特殊的清凉与底下灼烧般的疼痛交织着,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他潜意识里残存的侥幸。
那场火,不是梦。
可他多希望那只是一场冗长而真实的噩梦。
哪怕被困在火海里永远循环,哪怕被烈焰反复灼烧,只要能再次看到许灼华鲜活的笑脸,他也甘愿。
总好过现在,空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个永远失去她的、冰冷的现实。
程牧昀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
白色的天花板白得刺眼,却映不出任何影像,只有他自己失焦的瞳孔,和瞳孔深处翻涌却又死寂的绝望。
身上的疼痛还在持续,烧伤的皮肤水肿着,每一寸都在叫嚣,末梢神经被反复拉扯,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
这疼很烈,烈到足以让常人崩溃嘶吼,可他却生生咬住了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甚至觉得,这疼是好的。
至少能让他暂时分神,用皮肉的苦去遮掩心口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
只要疼得足够清醒,就不会被那铺天盖地的悲伤彻底淹没。
他醒了,却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