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要拆迁,这几天正准备动工,路不好走,周恪一骑车被迫歪歪扭扭的,为保安全刻意放慢了速度。
他往后视镜里扫一眼,陆沉沉抱着手,没出声,风吹起她的长发,把额前的刘海吹开,露出光洁的皮肤,她脸上的红印看着比最开始好了些,反倒是嘴角破开的伤口更夸张一点。
她扭头,眯着眼睛看路两旁的树,除了指路以外,一个字也没说。
电动车骑过了欧式建筑群,穿过商业街,上了高架桥。
桥的这侧是新区,那侧是正准备拆迁的旧区,下了桥,路灯渐渐密集起来,前方是沙尘遍布的施工现场,拆了一半的空楼房在夜风里伫立着半个身子,像张大口的野兽。
因为是工地,这片挂了不少探照灯,亮如白昼,虽然路况差,但照明比起新区却没多少区别。
车轮摩擦着路上的小石头,发出轻微的嗞呀声。
路过一片废墟时,陆沉沉突然说:“停下。”
电动车应声而停,周恪一还没扶稳,陆沉沉先一步下了车。她走近废墟,帆布鞋踩在碎砖上,晃了晃身,站不太住。
周恪一拔了钥匙,慢慢跟了上去,在她身后保持着没多远的距离,默默地不出声。
陆沉沉走了大概十几米,站定,目光缓缓落到了废墟深处那里是一片乱七八糟的砖头和沙砾,已经无法辨别建筑的本来面目,可是她很笃定,笃定到不用怀疑。
她转过头,说话的声音夹着风,有种失落与空洞在里面,说:“你看,这是我家。”
周恪一走上前,她又指着废墟附近,一家还未拆迁的旧铺子,大约十平米的样子,在路旁摆着几张简陋的塑料桌椅,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在忙活,几个建筑工人聚在一块酣畅喝酒。
她说:“我爸以前经常带我去那儿喝冰镇绿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