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应该死,但不是现在。”宫什轻柔的把怀里的人放回了棺材里,小心翼翼的合上紧密的棺盖,“我今日就要大婚。我要你在我朝见群臣之后,皇后进寝宫之前,将这具棺材送到我的寝宫里。”
殷羡的身体还在发抖,但是他突然抬起头看望着宫九冰冷的面孔,宫九并没有戴面具,但他却像是从来不认识这个男人。殷羡缓缓的爬起来,他的身子还在发抖,他的手指也在发抖,他知道这具冰玉棺材有多沉重,也知道寝宫外的侍卫有多密集。他的双手都已经被小老头挑断了经脉,他的身体和精神也都很虚弱,但他却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这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他却答应的很干脆,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他必须做到,即便是被这具棺材压断了脊梁,他也要把宫什驼进寝宫,即便是被侍卫斩断了双腿,他也要爬着完成任务,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在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完成这个任务。
陆小凤也在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皇帝和皇后都已经回到了寝宫,他却不得不和小老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小老头的手白皙柔软,嫩滑的不像一个男人的手,更不像是一个老头的手,这样的一双手要不是先天内力充沛,就只能是一个太监。但是现在这双手正握在陆小凤的手上,并且还握的很近,这使得陆小凤几乎要反胃作呕起来。
但他却不能,非但不能还要强颜欢笑,非但要强颜欢笑更要笑的真诚,因为他刚刚答应了小老头要替他办一件事,要替他去做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所以就更着急等着岳洋实践自己的承诺,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侍卫们奔跑的声音,听到有人大喊飞贼,刺客的惊呼,他不愿意更不能够让自己的朋友来冒险送死。
岳洋终于姗姗来迟,小老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问,“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本不应该来迟。”
岳洋恭敬的低下头,低低的禀报,“我送皇上和皇后回寝宫,宫女们已经伺候过皇后沐浴更衣,但皇上却又另外要了一壶酒。”小老头的眼神更加锐利,岳洋却只是淡淡的解释,“酒能助兴,皇上要我在酒里加了些无伤大雅的药材。”
小老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挥挥手没有再问下去。宫九是一个很好的傀儡,但傀儡就是傀儡,一个合格的傀儡本不应该拥有自己的感情,一个拥有了感情的傀儡就不是一个好傀儡。但他已经老了,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他所留下的一切也都要交给这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却偏偏死心眼的喜欢一个傀儡。所幸,宫九还是一个很听话的傀儡,只要他还活着,宫九便只能听话,即便是以后他死了,他也有办法要宫九听话。
岳洋却没有退下去,他看得出小老头的心情不错,也看的陆小凤的心情焦躁,他压低了声音接着禀告,“外面闯进来十几个江湖上的人,所以侍卫们都已经去应对。”小老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宫里的侍卫都已经换成了他的手下,他自然很信任这些一手调教出来的年轻人,岳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给小老头沏了一杯茶。他知道小老头从来不会要别人替他倒酒,因为他总是很谨慎,担心有人会在酒里下毒。但茶却不一样,茶汤总是清的,味道也很淡,真正无色无味的毒药却很少。
小老头接过了茶,他今晚很高兴,所以他已经喝了太多的酒,确实应该喝一杯热茶来醒醒酒。他还是很谨慎,茶是极其清亮的茶汤,杯子也是最普通的白瓷杯,所以他浅浅的抿了一口,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他无论是喝茶还是喝酒,第一口总是很浅,浅的的只是略沾一沾唇,无论是什么毒药都不能够用这么小的剂量即刻要人性命。
但这一次他却猜错了,茶水无色无味,但只是沾了沾唇他就立时丢开了手里的杯子,跃起身来扑向岳洋。然而却已经晚了,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就膨胀开来,扑过去的时候皮肤都已经炸裂开来,血水和肉块四射喷溅在所有人身上,也洒满了整桌子酒席。没有人动手,也没有人逃跑,所有的人像是都已经吓呆了,他们反映过来的时候,陆小凤和岳洋都已经不见踪影,然而他们却丝毫不敢追上去。
因为他们已经想到了一种毒药,一种无色无味,只需要一滴就能够要成百上千人浑身炸裂而死的毒药。这世上只有一种这样的毒药,那就是重水,而这种毒药只有一个地方能够制造,那就是神水宫,谁都不敢招惹神水宫,所以他们也不敢追岳洋。
他们就只好去找宫九,他们都已经受过最严格的训练,这种训练要他们凶狠而忠诚,他们自然要替小老头报仇,但这种训练却没有告诉他们要如何替主人报仇。所以他们只能给去找宫九,只有宫九才能够替小老头报仇。
他们走进寝宫的第一个感觉是安静,死寂!皇帝的寝宫里绝不应该这样安静,然而他们看到血,遍地的血,但这些血却都是一个人的,这个正蜷缩的伏在寝宫门外,血已经淌满了门外的台阶,寝宫里却依然整齐干净。
殷羡正蜷缩在门槛上,他的衣服残破的快要遮不住身体,因为他已经撕下很多布料用来擦拭自己流在地板上的血水,他的手腕肿胀的像是红色的莲藕,因为他太想扶稳背上的棺材,所以双手的骨头都已经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