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冷笑了一声,发髻间几朵零星的绢花在微光下闪动盈盈,“以议和之名,施离间之策,高明有余,却疏忽大意。”
似点拨般眯了眯眼,“不然,这密送传国玉玺的事儿,怎还给传成家喻户晓的小话了?事出不公,怨怼必生,‘利’字当头,刀刀催命。皇帝这局……算有遗策。”
她用小银勺拨了一些暖梨香添入莲纹宝珠纹熏炉里,慢慢的嗅,“我原还怕温钰不能举一隅而得三隅,可见这番是我多心了,他毕竟是个皇子,有抱负也有心思。”转头吩咐,“既然传了那就传得更大一些,叫舫中的兄弟帮帮忙。”
文绣点头,“如此姑娘也可安心了。”
“安心?”媞祯的眼眸如明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挑动,“那还早着呢。想要彻底离析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实现牵制局面,这谈何容易,现在就高兴,为时忒早了。”
这一日的早晨,天色依旧是明澈如一潭静水,日影若金,千丝万绦的柳树,苍翠一片。
温钰舀水缓缓浇灌一簇新枝,从根到叶无一不滋养泽润,日复一日的闲适荒度,似乎除了养花,他也无事可做。
可越是风度无痕,越是暗潮汹涌,然他尚能坐住,管彤早就有些懊恼,“自三日前祁昊下令,让祁光葆带兵两万屠了平阳城,之后就没什么信儿了,可他能做出动静,就证明是听了传国玉玺的风声的,既如此,为何不向皇帝嗔斥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顽固之冰,催化也非一日之功,可是千里之堤,常溃于蚁穴,现今未地崩山摧,无非是洞穴不够大罢了。”
温钰安慰似得看向他,“他们经得起一次试探,不见得能经起再二再三的试探。”
“可这总该有个反应,不能把平阳城端了之后就悄悄没声了,也得给皇帝一番说词。”
管彤抿了抿唇。
“再不济,阙氏被祁昊捅了平阳老巢,还知道举家往长安逃呢,仗着前不久议和誓言,寻求庇护,谢副官早就去前头接应了,大概今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