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静下神来宁思,越想越是乱,“我只觉得这事情蹊跷,慎郡王什么时候心思城府如此之深,能设计出这样诡局……从坞台案到现在,他失了度支部,我失了田曹部,我们二人只见消,不见长,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为有意无意提点,“坞台案确实为邹忌平招供,由他一手为之。”
南阳王的眼色如雪上月光清寒,“难不成他是想警告我……这是未按他所述行事的下场?”他回转过身,悠悠漫步,“只是,这也太重了些吧!”
不为紧跟着思索,哈下腰,“也许他是在考量殿下的气度,这些儒生谋士不都喜欢这套,变着法测试主人的气量。”
南阳王闷哼出一口气儿,“甭管他是怎么想的,这个人……我得再会一会。”
漏夜十分,南阳王再次来了南园,邹忌平正坐在轮椅上品茶,南阳王的影子已经欣然落地,漫步到他眼前,露着满面谦和的笑容。
邹忌平让身边的追忆添上热茶,南阳王端着杯子,慢慢摇着,“过了子时还有热水,先生当真料事如神。”
邹忌平舒展着笑,“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殿下需要我开导解惑。”
“果然是你?”南阳王脸上微微震怒,却又带了七分怀疑,“……可是你有收买言官的本事吗?”
邹忌平抬头直视着他,“我可没这个本事,收买言官诬陷方奇龄这确实是出于季淮春之手。”
烛影下,他脸上的疤痕狰狞恐怖,不觉让南阳王心生一惊,“季淮春不至于这么蠢。”
“他当然没有那么蠢,他诬陷方奇龄故然容易被反噬,可不是殿下也答应替他杀方奇龄灭口吗?如果方奇龄不仅知道他侵吞秦州土地税款,还知道朝承佑的金库是他私收的呢,到那时……怕是再无任何人肯保他性命了吧,是不是还不如蠢一些。”邹忌平一派温文的说,如春风化雨一般,渗透进人心底的露缝。
南阳王瞬间反应过来,乍然想起那天季淮春次子求见他的模样,确实有半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