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支吾了一声,“可红色的花钿也太抢眼些,显不着这身衣裳了。”
温钰细思一想,“你可曾听过‘片片行云着蝉鬓,纤纤初月上鸦黄’,时世妆中,我觉得额黄最美。而且额黄色淡,与珠白画就,美而不艳。”
便坐于铜花镜前,取毛刷蘸额黄粉往额前轻扫,又用毛笔勾勒出五瓣花的形状。含笑道:“你觉得如何?”
媞祯对镜相照果然甚美,便拉着他手细摸,“多灵巧呐。我挑的衣裳,你画的妆,真是相配呢!”
他浅笑着瞧她,就着她手捧在自己脸庞,“这些天我都想好了,等从宫里回来,就叫工匠把咱们两个院子通开,修成一间大的,咱俩一块住,也不必我今天去你那儿,明天你去我这儿,跑来跑去多麻烦。”
他一想,温馨的笑容就情不自禁高挂,“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朝暮台’,往后咱们得天天见着。”
这是高兴事,媞祯心里却甜蜜又心酸,还生出一股莫名的惆怅,惘然涨满胸臆,连鲜亮的缎子衬着她俏丽的容貌,都少了几分风采。
温钰隐约察觉不对,“你不高兴?”
媞祯摇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转进怀里坐,她不能明说苦衷,只能宛转其词,“只是这样显得忒没规矩些,咱们刚从风口浪尖下来不久,还是少惹人非议的好。”
温钰拿手捋她耳边的碎发,“天下夫妻哪个不是同屋而寝、同塌而眠,难不成她们没老婆?我现在就是照你说的做,凡事多考虑自己。”说着亲了亲她白皙的指节,“甭管外人眼里你是谁,我眼里只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心尖尖儿。”
皇室里上|床夫妻,下床君臣的。可他却愿意从云端里跌下来,就做个普通人,享受普通人的快乐,本来和那些不想干的妾侍搅合在一起,他都觉得玷污了她的门楣,如今他是什么都不想管了,别人爱怎样怎样吧,他只过自己的小日子。
铜镜里映出文绣文鸳腼腆的笑脸,媞祯立刻推了他一下,“再乱来我真打你。”
他牵过她的手,不以为然,“没事,我腿好了,打起来你肯定追不上我。”
整个人像改天换地一样,活蹦乱跳得不像从前,媞祯看着他心满意足,趋身用手小指在唇上沾一沾,点在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