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着她,却在下一刻从她的依附中挣脱出来,“今日忙了一天,许多折子还没有看,你先睡吧。”
她满脸讶异,好好的正头日子批什么折子,难不成她在他旁边是个摆设?
她从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大夜里看折子伤眼睛,明天白日我陪你一块看,今夜良宵这么好,你真要弃我不顾?温钰……”
他能感觉她的手顺着外袍往他怀里窜,像是捉虫一般将她的手按住,有些沧桑疲惫道:“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看……我该怎么再接受你,我现在脑子疼得厉害,你让我静静吧。”
媞祯被他说得心中一愣,瞬间连手心的温度都凉了,“说什么呢?”
他漠然地转过头,低眸看着她,似要从她面上分辨出什么,“你真的要我跟你明说吗?”
他的气息闷热而湿润,“祯儿,如果我记得不错,石舫在燕京也有舫舵吧,那‘勺里阿’的诅咒未必只有驻守北麓关的呼延氏所知,你心里应该更比他们更清楚才是。”
“你欺我、骗我、一步步引起我对呼延氏的疑心,又借废后风波和呼延慧的死再一次逼我下手,你设计我杀死我的亲舅舅,难道我现在不该冷静冷静吗?”
这些话,如同铮铮闷雷滚过媞祯心头,一颗心震得要破碎。哪怕她深知她瞒不住,她还是希冀,他永远不会发觉,永远不会质问。
其实从他倒下她那碗药起,她就已经不安了,不安他发现蛛丝马迹,她虽然吃惊,但却不意外。
毕竟那时甘泉宫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有她的授意,皇后疯迷的消息怎么会不胫而走的泄露出去;没有她的精打细算,她又怎么会恰在上官鹤谏言那日,恰如其分的出现在宣室殿中。
还有呼延慧的忽然身死,还有那封突如其来的兴兵密函,实在是巧合令人意外。
明知是瞒不住,可为何是今日发作,为何偏偏是她最得意的这一日!
在剧烈的震撼中,媞祯的脸色像雪一样苍白下来,“你全知道了,这样也好……也好,这样我就不用整日提心等着你来问了,反正迟早都有这一日,我明白的。”
温钰的心直打颤,一种钝痛涌上舌尖,“你明知道你这样做我会痛苦、我会生不如死,你还……”
“难道我就没有生不如死么!”媞祯凄厉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呼延晏他对我做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我都已经打算淡忘了,我想好了,我愿意忘记一切跟你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再管其他事了,可你为什么又要问我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