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似乎真的乏了,盖好被子便没了动静。
不过片刻,身侧便传来匀净的呼吸声,轻得像落雪,想来是已然睡熟。
柳文昭却睁着眼,浑身绷紧。他穿着厚重的锦袍,上头还盖着厚被,炭盆的热气从脚底漫上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额角便沁出了汗,顺着鬓角往下滑,痒得他想去擦,却又硬生生忍住——怕一动便惊醒了身侧的人。
借着炭盆跳动的火光,悄悄侧过头。
凌言的墨发松松散散落在枕间,几缕青丝拂过颊边,衬得肤色莹白。
右耳那枚琉璃耳坠竟没摘下,在暖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像盛着半捧星光。剑眉舒展着,没了白日里的清冷疏离,倒添了几分柔和。
凤眸轻合,长睫垂落,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竟比白日里少了几分锋芒,多了点不易察的温软。
原来清冷如冷梅的他,睡时是这般模样。
柳文昭望着那截露在中衣领口的脖颈,线条清瘦,像玉雕般温润。
刚才凌言替他测灵脉时,指尖的微凉,他接过拜师茶时,浅啜一口的淡然,他蜷起腿时,那不经意的体贴……
心头像被炭火烤着,暖得发胀。汗珠子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带来一阵痒意,他却依旧不敢动,只屏住呼吸,任由那梅香缠着鼻尖,任由炭火的暖裹着周身。
柳文昭望着帐顶交织的木棱,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