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机械机甲的炮口炸裂。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坠落,其中一片擦过老张头的肩膀,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继续喊:“苏寒!带糖糖进去!石匣里有你奶奶的信!”
苏寒拽着糖糖冲进烽火台。台内的石壁被岁月侵蚀得斑驳,却在最深处嵌着个檀木匣。匣盖上的铜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便开了——里面躺着封信,信纸泛黄,边缘沾着暗红的血,是奶奶的字迹:
“小糖糖,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奶奶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你要记住,诗魂不在塔里,不在书里,在每一个‘记得’的人心里。当年我和你曾祖母在戏楼唱《牡丹亭》,在染坊画蓝花,在邮局寄信,不是为了留下什么,是为了让更多人‘记得’。
“诺顿要抹去的,是‘记得’的能力。但你看——”信纸背面画着幅简笔画:是糖糖三岁时蹲在栖霞寺数枫叶的模样,是奶奶在老邮局给糖糖寄信的模样,是老张头在戏楼调琴的模样……所有被诺顿删除的记忆,此刻都在信纸上闪着金光,“这些人,这些事,永远不会被数据抹去,因为他们活在‘记得’里。
“最后半块玉在你手背上,和你从小到大的蓝布花一样。等你找到最后一座塔,把它放进石匣,诗魂就会归位。记住,诗魂的河永远流淌,因为总有人愿意‘记得’。”
信末的落款是“爱你的奶奶”,字迹被泪水晕开,像朵绽开的蓝花。
“哥哥,奶奶说‘记得’!”糖糖的眼泪砸在信纸上,“她不是说‘传承’,是说‘记得’!”
苏寒看向老张头。老人正用没受伤的手摸着烽火台的石壁,那里刻满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历代戍卒的名字,是等归的妇人的名字,是递家书的驿卒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画着朵蓝布花,和糖糖手背上的那朵一模一样。
“原来……”苏寒的声音发颤,“诗魂的‘根’,是所有‘记得’的人。”
机械军团的轰鸣声突然停了。为首的机甲缓缓转向,炮口垂下——它的电子屏上,正显示着糖糖手背上的蓝布花,和烽火台石壁上的名字重叠成一片。
“不……”机械指挥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数据无法解析‘记得’……”
机甲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金属外壳开始崩裂。苏寒看见,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崩裂的机甲里涌出来——是曾祖母在染坊画蓝花,是奶奶在戏楼唱《牡丹亭》,是老邮局的曾祖母补信笺,是老戏楼的老张头调琴……所有被诺顿删除的“记得”,此刻都化作诗魂的碎片,在烽火台上空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