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罪恶,确是可耻。
就算是挥金如土,驱奴唤婢……也换不来内心片刻的松快,自嫁入荣国公府后的每时每刻,都身如油烹。
而现在,她褪去美貌,洗尽铅华,犹如个寻常农妇般劳作,浑身上下都腌入味儿,日日与商贾农户们打交道,只赚几两碎银,粗茶淡饭吃着……
反倒觉得踏实无比。
其实在别苑中相处的那些时日,徐温云就已对他心生爱意。
可她前半生实在太过如履薄冰,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她再也不想被这些东西桎梏住。
就算做了皇后又能如何呢?
如果代价是要引得他们母子反目,她岂不是又要罪加一等。她只想过几安生日子,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与男人并肩坚守了。
“……我自知罪孽深重,陛下原就该当我死了,又何苦再寻来此处呢?”
天下这么大,想寻个人确是比登天还难。若漫无目的去找,只怕这辈子也找不到。
可若对那日前往相国寺的香客逐一排查,再由那张伪造的假户籍入手,让各地府衙官员巡检外来人口……寻找范围就大大缩小。
实际上,在徐温云伪死的第七天,李秉稹就掌握了她的具体行踪。起初他确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杀到此处,将人捆回京城。
可那样做又有何用?
若不彻底打消她的顾虑,今后总有一天她会再逃,莫非当真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她,又或者将她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吗?
他们分明可以是这世间最知心的两个人,为何要闹到那般同床异梦,两看生厌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