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明可以是这世间最知心的两个人,为何要闹到那般同床异梦,两看生厌的地步?
所以李秉稹并未打草惊蛇,只极力按捺着,将自己做为个旁观者,暗暗窥探着她的生活。
直到方才她快跌倒的那刻,才终于忍不住出手。
心头的怒火,经过这些时日,已经湮灭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失望。
李秉稹径直接过她手中陶罐,而后闷不吭声干活,直到将所有物件都搬挪好,双手提起两侧的木质把手,轻车熟路往她租赁的小院走。
男人越是不说话,徐温云就越是不明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心中忐忑,只能暂且跟了上去。
宽阔的官道两侧,尽是碎石子,装了重物的车轱辘碾过,发出木材积压的咯吱声,以及瓦罐碰撞的清脆响动。
李秉稹到底养尊处优久了,未曾干过此等粗活,也是略微习惯了会儿,才能掌控好板车行进的方向。
车上的重量,对他个大男人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可对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那便是重于泰山。
这些时日,他眼睁睁看着这板车上的陶罐,被她由三个,增加到五个,直至现在的七个……
身侧这个女娘硬生生扛下来了,还坚持了半个月,这股顽强的生命力,实在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徐温云拘谨至极,双手互搓着,在前方带路,以至于能让李秉稹能够好好打量她。
她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可光瞧娉婷背影,也能看出几分风华绝代,经由这些时日的风吹日晒,她粉光若腻的肌肤被晒黑了些,手掌心也被磨出了茧子。
粗布银钗,脖颈间团围了块用来遮掩尘灰的薄巾,乍眼瞧着,分明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民妇。
可偏偏,李秉稹就是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