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她肌肤的微凉与一丝粘腻的血迹。他并未被她的冷斥吓退,目光却死死盯住焦尾琴岳山处——那里,几滴殷红的鲜血正顺着暗金色的焦痕木纹迅速洇开、渗透!
“你的伤!”白宸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先止血!”他无视崔璃杀人的目光,从怀中(实则是从九连环暗格里)快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干净细麻布条和一小瓶金疮药粉。
崔璃紧抿着唇,雪白的脸颊因惊怒和疼痛而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她看着白宸递过来的药粉和布条,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不断涌血的伤口,眼神剧烈挣扎。幼年被继母下毒的记忆碎片如同毒蛇,瞬间噬咬她的神经!她猛地抬手,拔下左耳那枚青铜齿轮耳坠!动作快到带起一丝残影!锋利的齿尖毫不犹豫地刺向白宸递来的药粉瓶口!
“叮!叮!叮!”
连续三声极其清脆、急促的金属撞击声!齿尖狠狠刺在瓶口的瓷釉上,迸溅出几点火星!她在试毒!以墨家传人特有的、近乎偏执的方式!
三刺过后,崔璃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眼中的戒备稍减,但冰冷依旧。她夺过药粉瓶,看也不看白宸,自己将药粉粗暴地洒在手腕伤口上,又用牙齿配合着未受伤的左手,笨拙而迅速地用麻布条将伤口缠紧。动作间,几滴血珠不可避免地再次滴落在焦尾琴的岳山之上,渗入那古老的木质纹理。
白宸默默收回手,指尖那抹属于她的血迹已经微凉。他看着崔璃缠好的手腕,布条很快被鲜血染红一小片。那道旧疤…是因何而来?与墨家覆灭有关吗?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焦尾琴的岳山。那几滴鲜血在暗金色的焦痕木纹间晕染开,形成几道蜿蜒的、不规则的深红色痕迹。崔璃也处理好了伤口,冷着脸,拿起铁板准备重新烘烤蚕丝,仿佛刚才的流血冲突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她拿起铁板的瞬间,白宸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那沾了鲜血的岳山木纹处,被血渍浸润的深色纹理旁,一些极其细微的、原本几乎不可见的刻痕,在新鲜血液的浸润下,竟变得清晰起来!那些刻痕极其古拙、纤细,如同蚊足,盘曲转折,绝非天然木纹,倒像是…某种极其微缩的、以血为墨临时显现的符号!
白宸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想起崔璃月圆之夜无意识刻画的星象图!难道这焦尾琴的岳山之中,本就暗藏玄机?这血染显现的,莫非是…《广陵散》的减字谱?!
他不动声色,目光扫过石桌。崔璃用来填补琴身的磁石粉罐还开着口,黑色的粉末在桌角堆了一小撮。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脑海!
“且慢!”白宸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急切。
崔璃动作一顿,冰冷的目光扫来,带着被打扰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