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这沉重的质问凝固了。
“亲人?”陈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被砂纸磨砺过的疲惫,渗入骨髓的苦涩,“我们都不过是他复仇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他近乎呓语的低喃,更像是对自己幽暗灵魂的拷问:“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太天真。这世界,从不因善良与单纯而垂怜。唯有力量,唯有冷酷,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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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里,同样盘踞着无奈与痛苦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自己。
仿佛来自更遥远、更黑暗的所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裹挟着雷霆般的戾气与不甘:“我们罗氏之人生来便背负着暗黑的命运!如何假惺惺地披上光明的外衣?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他既不愿做这黑暗的帝王,那就由我来做!”
萎坐在地的刀子,气息已如风中残烛,微弱得随时会熄灭。再无力去辩驳那滔天的野心与扭曲的逻辑。
他只是疲惫地翁动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却带着穿透一切的洞悉:“傻子….…我们是兄弟啊….他所求的,不过是…..不再有…人….像他那样…堕入黑暗..….”
话音未落,又一口暗红的血沫呛咳而出,沿着他苍白失色的下颌婉蜒滚落,像一道触目惊心的、无声的谶语。
那柄随他出生入死、染过无数敌人鲜血的珍贵爪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光线下流转,此刻在他无力的指间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凝聚了他一生的重量。
终于,到了这一刻。
死亡的面纱近在咫尺,他可以不再遮掩,肆无忌惮地折开那道被岁月尘封、却从未真正愈合过的、最狰狞的伤疤—— 关于他存在的意义。
他低垂眼帘,目光落在光可鉴人的血刃上。
血浆模糊地倒映出他扭曲变形的面容,犹如一个诡异的漩涡,将他拖拽回那个被血色彻底浸透的黄昏,生命最初被重塑的时刻。
记忆如潮水汹涌而至——残阳如巨大的、凝结的血块,沉甸甸地浸泡着焦黑冒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