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靖升把她当做知音人诉说自己的苦楚,说明在他的心里,知道自己并不会因为从前与宋明礼不愉快的经历而对宋明礼现在落魄充满快意。
也就是说,刘靖升没有把她当做书院里那帮小人同样对待。阿媛念及此处,心里对刘靖升也生出一些知音人的感受。
见他如此痛苦,悔不当初,阿媛思忖一番,郑重道:“虽然我与宋明礼相处时间不长,但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是个在情感和为人方面,十分懦弱的人,但不代表他事事如此,在他所坚持的‘道’上,他是个十分坚定的人。他这么做,未必不知道后果,可他即使知道,仍旧坚持,就是在践行他的‘道’。你这般自责,又这般替他难过,若他知道了,反而觉得你看低了他!”
刘靖升一时恍然,又撑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宋明礼的‘道’?是啊,明礼这个人可能有些酸腐,有些清高,甚至有些矛盾,可他确实一直笨拙地在坚持他的‘道’。
他刘靖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个读书人的品行,他本质是个商人。
一个精明的商人,一个儒酸的文人,他们是如何成了朋友的?大概就是宋明礼那种笨拙的坚持,有点愚蠢,也有点可贵,不知不觉就感染了他。
刘靖升吸了吸鼻子,心里似乎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弟妹,你说的对,明礼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我若同情于他,反倒是看低他了。弟妹,你才是明礼的知音人……我想他若听到你刚才那番话,就会后悔当初对你做的事情了。”
说罢,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道:“对不起……我喝多了……胡言乱语。”
“无妨,你没把我当外人看。”阿媛笑笑,又道,“其实,宋明礼这个人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做官,或许做个著书立说的方外学究更适合他。我虽未见过真正的官场,但想必是少不了尔虞我诈的。宋明礼如果今时不历此事,往后步入官场,岂能幸免?恐怕到时的磨难更甚。”
刘靖升听她句句有理,不禁把她当了主心骨,又问:“那……他遭此打击,会不会做傻事啊?”
阿媛想想,道:“他先前敢于用这么轰轰烈烈的手段博取朝廷注目,现在应该不至于甘愿像蜉蝣一般湮没吧?不过你还是快些找找他,他如今没有生活来源,又不堪周围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如果没有回老家的话……或许你该到镇子周边贫民居多的地方看看。”
刘靖升点点头,一时觉得,颜青竹娶到这么一个女子,倒是幸运。
“刘兄!莫不是掉茅厕了吧!”此时厅堂传来一个声音,是巴瓦蓬,带着几分醉意的调侃。
刘靖升尴尬一笑,方整了整衣冠,向阿媛致谢后,大踏步进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