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端着热腾腾的馄饨过来,叹道:“别瞧来往人多,人家都是来做客的,府里头自有好酒好饭招待,做什么来我这小店里吃?”
“客来自然带着随从,他们也不来吃?”
林掌柜笑着拂裙坐下来,“那些小幺,跟着主人来做客,岂有老实的?还不到人家厨房里混些鱼肉吃去?倒是大人您,怎么不在那府里头要些好饭吃,巴巴跑出来吃什么?”
时修揶揄了自己一句,“想他们家来客如此多,厨房必然忙碌,我懒得为口吃的去讨人嫌。”
“咦,您说这种话,您是公门里的大人,于他们家又是有恩的,要没您,这姜大爷的案子只怕一时半刻还查不清呢,他们跪下来谢您还谢不及,敢嫌您?”林妈妈笑了一阵,又叹气,放低了声,“要说那大奶奶也真是可怜,不单丢了性命,连名节也丢了,娘家连她的尸首都不肯接回去,灰溜溜地来,又灰溜溜地走了。”
“陈家的人已经回仪真县去了?”
“前日就走了,留在这里面上也不好看,那么些人议论呢。”
时修点点头,又望着她一笑,“妈妈和姜家对门,成日倒有不少热闹瞧,也不闷得慌了。”
“街坊邻居的,谁不爱瞧热闹?”
那边桌上来了两个人,她起去招呼,弯着腰搽桌子,襟口露出一块被烧伤的皮肤。时修看到那不平整的斑痕,想到西屏背上有一片疤,也是同样的灼伤,同样发白的颜色,像是都有些年头了。
晚些进去,西屏仍未回房,还在小花厅上应酬宾客,只嫣儿一人留在房中看屋子。时修看着她端完茶又说要去拿点心果子,便道:“别忙了,我不吃点心,刚在外头吃了碗馄饨。”
嫣儿适才坐下,拿起绣绷接着做活计,“小二爷饿了,才刚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到厨房里取些饭菜来,又到外头吃什么?”
“没什么,我倒想吃林掌柜的馄饨了。”说着,慢条条搁下茶碗,“林掌柜那店开了多久了?”
嫣儿摇头,“很多年了吧,我也不清楚,我随奶奶嫁过来时就见她那店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