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素净的, 佩戴的首饰竟是比道观中的女冠还要少些,衣裳脏了, 鞋子脏了, 一张小脸都比记忆中消瘦了一圈。
“是叔父没用啊,竟叫你受了这般苦楚,他日九泉之下, 我有何颜面去见兄长?”崔和豫到底没忍住开始哭哭啼啼, 面上泪痕犹在,就要拽着人出去报仇,“当真是欺我崔氏无人!哪个杀千刀的, 敢这样对你?我今个就去剥了他的皮!”
岫陵郡守闻言, 立时埋下脑袋, 双腿并拢, 足尖往里头缩, 生怕叫人想起,将人押进监牢,乃是他下的令。
“咳咳,”崔竹喧反手扯住崔和豫的袖角, 压低声音提醒道,“叔父,太子还在呢!”
崔和豫高声嚷道:“太子在又”
话音一顿,似是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却是将人一松,自己面朝着上首之人跪下去,“殿下要为老臣做主啊!倘若不能将那些歹人抓起来一一下狱,老臣情愿丢了这乌纱帽、不,老臣要当场撞柱,以死明志!”
“不、不是,也没必要这么激进啊,”岫陵郡守只觉椅子上待不住了,不知何时躬着身子,藏到椅背后,目光四下巡逻,肌肉紧绷,时刻准备着冲上去挡在柱前,“这人不是好好的嘛,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废话!”崔和豫红着眼睛瞪过去,“要是缺胳膊少腿了还得了?我亲自领兵都要把那些个人不人、狗不狗的杂种宰干净!”
眼见着话题被越扯越远,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将人扶起,安抚道:“孤既亲临,自没有徇私枉法的道理,料想此事应与我们正调查的案子有关,且先谈谈正事,届时再一并清算。”
“将人带上来吧!”
不多时,两个侍卫就压着个形容憔悴的青年上堂,崔竹喧回头看去,眸光微闪,“金子熹?你那条船上,果然运了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是,黄金?”
“正是,”太子颔首道,“各地出现了大批量无来源的黄金,孤此次领旨便是为了调查此事,顺藤摸瓜查到了金氏商船的头上,逮住他后,原是怕打草惊蛇,准备小心取证,未料你们竟直接带着证物上门了,倒是减省了许多麻烦。”
金子熹受到眼神示意,拱手朝崔竹喧深深地拜下去,声音有些沙哑,“禀崔女公子,金氏明面上兜售一些杂货,实则是趁在樊川停泊时,运送冶炼好的黄金,等船至汾阳,再由蓝氏的人假装买货,分批将黄金走陆路运走,数年来,皆是如此。”
他顿了下,忽地跪伏在地,叩了三个响头,“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抄没家产、五马分尸皆是罪有应得,但舍弟金玉书从未参与到这龌龊事中,虽资质愚钝,但也曾为崔女公子略尽绵薄之力,求崔女公子、殿下、两位大人留舍弟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