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劭负着两手,一脸似笑非笑:“就这么一句?有详细章程么?”
“章程?”行苇好笑地抬起头,冷淡的眼睛向他身上一扫,鄙夷地撇了撇嘴:“这种东西怎能叫第二人知晓?难不成你真当你还是风骨会重臣,主子事事都得告诉你?”
陈劭眉峰挑了挑,却也未恼,只慨然叹道:“原来你侍奉你主如奴,镇日里将你主子的大志挂在口头,却原来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下等货色,这些须小事,你竟也不知。”
他摇摇头,拢袖继续前行,微凉的语声携风而来,萧冷且疏淡:“亏得你还把你主子当神一样地贡着,乡野村夫也比你有见识些。”
第700章 可是自愿?
行苇闻言,立时面色铁青,盯着陈劭的背影看了片刻,忽地一笑:“老爷出身高贵,自有主张,却又何必步他人后尘?”
这声音不响,却尖细阴沉,入耳时,针尖般地令人不适。
他冷冷一笑,上前两步,压着嗓子又续:“主子说走,却也说了各人自愿,可去可留。则老爷既是那世外的高士、天上的仙人,又何必巴巴追随其后?我事主至诚,那是放在明面儿上,天地可表。你呢?表里不一,不过小人行径。”
陈劭脚步微停,却也未回头,只施施然一拂袖,抛下最后一语:“君子和而不同,尔君子乎?”
话声未了,一身白袷已是飘然而去,幽径之上,唯竹影摇风,再不见人迹。
行苇怔然立在原地,森森凤尾投下浓荫,将他的面色映得越发晦暗,连眉眼亦模糊成一团。
数息后,他蓦地叹了口气,踏着迟缓的步伐,慢慢向前走去。
暮春的风拂来,温柔和暖,拂过他微显佝偻的身形,拂过幽径深林,莫名地,竟有些苍茫起来。
发生在竹林的这一幕,并无人知晓,诚如那竹子桥上“必无相负”的誓言,亦沓然于那流水溪桥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