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离贡院不近,陈家一家人到贡院门口的时候前边已经有好些学子在排队,陈景原本想赶紧进去,没成想还没迈开腿儿,就被后边微微有些有气无力的一声望舒给叫住了。
来人是罗忠,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陈景就知道这位爷是从城南走过来的,“前几天我不专门跟你说了,今天这日子说什么都别省那仨瓜两枣的,怎么就记不住呢。”
陈景比罗忠小几岁,但有一说一不管是人情世故还是性格上他都要比罗忠强上不少,两人相识这么久也确实是陈景多照拂着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哥哥多些,此时数落起他来也半点不见外。
之前他病得厉害,原本陈景还想把人弄家里来养一养,但罗忠这人实诚,觉得陈景这边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他要是过来一家人都别扭不说,而且累着的人肯定是沈三清,便坚决不肯去。
陈景当初娶三清,荆湖县城里知道的人大半都觉得是沈家姑娘走运,只有罗忠从始至终都觉得是陈景占了人小姑娘的便宜。
现在人姑娘不光嫁了他,还肯一路北上陪他赶考,便是世上再难找的好人儿。要是因为自己的叨扰叫人有一丝不舒坦,罗忠也觉着过意不去。
这话罗忠说的时候也没避着谁,听得刘汉青一个劲的说他迂腐,最后只能是俩家把书童留下,俩孩子一人轮一天的替着,在罗忠那头搭把手。
不过说归说,出了门陈景和刘汉青还是都觉得这人虽说死板了一些,但还是真厚道,毕竟换个人若是有现成的人能倚靠能攀附,怕不是人人都能像罗忠这般心性。
所以等到大家看着罗忠,只凭着一股心口那股劲,硬是只用了一个月就养好了病,之后又该怎么读书就怎么读书之后,也就不劝他什么。只平日里多让寿儿他们去他那里看一看,缺了什么给他送去。
前几天陈景还专门抽空过去了一趟,毕竟罗忠是第一次会试,好些东西他怕他缺了漏了。最后临回家的时候还特地嘱咐又嘱咐,考试这天千万别为了省银子走着去考场,这天气进了贡院才是拼体力的时候,不能浪费在路上。
“没事,望舒你就放心吧,我在荆湖的时候去哪儿都是走着去,这一点儿距离算不得什么。”
罗忠病了一场之后,虽说少了之前那种要命的痴劲儿,但该舍不得的时候他照样舍不得,让他雇个马车来贡院,用他的话说那还不如剩下这点银子多买几刀纸几支笔。
况且他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算好,好像越努力笔下的文章诗词就越死板,这一次到底能有个什么结果,罗忠自己心里真真是一点底都没有。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现在回去再套个马车来,你就别操心了。”接话的是刚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刘汉青,他自从在京城买了宅子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混的如鱼得水,听说今年开春都已经有打算跟人合伙开个饭馆,专门做荆州口味的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