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现在回去再套个马车来,你就别操心了。”接话的是刚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刘汉青,他自从在京城买了宅子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混的如鱼得水,听说今年开春都已经有打算跟人合伙开个饭馆,专门做荆州口味的菜色。
现在他出门,旁人见了叫他刘老板的多,叫刘举人的真没几个。今天他能按时按点的出现就算不错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情况,来了京城就没摸过书本,倒是装银子的匣子里赚得满满当当的。这次来考试,说白了就是圆自己一个念想,考上考不上的也就那么回事吧。
三人一年前一起从荆湖县城出来,当时不管是谁对未来的期盼,都是希望能在会试上有所得,谁都盼着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三人就分出了三种心思。
刘汉青只当这九天进去是开开眼界,能成不能成都是命,就好像他如今在外边总说,当初祖上就不该脱了商籍,老刘家从骨子里就是做买卖的命。罗忠嘴上不说,但这次却也做好了落榜的准备,只不过要不要三年之后再来一回,他自己都有些拿不定心思了。
只有陈景,这个拖家带口来京城的,外人期初看着觉得不靠谱,是被新婚妻子迷了心窍,却不想只有他一人不疾不徐的往前走,每一步算不得多精妙,但胜在稳当踏实,直到今天说陈二爷已经胸有成竹也不算夸张。
“好了好了,你们三位大爷有什么话等考完了出来说,到时候想说多久说多久,这会儿赶紧进去吧。你们进去了,我们好回去。”
三清懒得听他们站在贡院门口瞎胡扯,轻轻推了一把陈景的后腰,他便乖乖的接过寿儿手里的包袱和装文具的篮子,往排队的那头去。
看着陈景进了贡院,三清突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条漫长的科举路,自己能陪他做的也就到此为止,之后到底能不能金榜题名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守在贡院外的兵丁都是专门受过训练,该怎么翻检举子们的笔墨纸砚和带进贡院的东西都自有一套流程。第一,不能漏过任何夹带,甚至不能侥幸自己没查出来,后边的兄弟也能补上,毕竟要真出了那样的事,前头当班的一个都捞不着好。
第二,也不能真跟搜犯人那样搜身,毕竟都是举人都是有功名的,万一真有那小气的记在心里,之后都是麻烦。所以三轮搜下来虽说态度不咋地,但陈景随身带的东西都没太乱,找到自己的考间坐下之后,随便整理整理也就得了。
上一回运气不好,茅坑的臭味最后熏得他都忘了策论的题眼到底是什么,自己又答了什么。这回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讨了媳妇之后就开始走运,这一次陈景的考间背风又不闷着,离考官和巡逻站岗的侍卫不近不远,有什么事要叫人的时候都方便。
但再好的位置这也是会试考场,会试分三场每场三天,头三天考四书,这一科陈景算不得是自己最得意最拿手的,但应付考试绰绰有余,头三天完了出来精神倒是还行。
三天里他在里边考试,家里也没闲着。毕竟谁也不知道考场里会不会出事,又会出什么事。所以这几天三清只把小铃铛留在家里做饭,自己天天都是和寿儿,还有好多其他举子的家人一起等在外边。
这三天三清也算开了眼界,有第一天竖着进去就第一天横着被抬出来的,也有考着考着就疯了,被侍卫强行扔出来的,所以等接到一切都好的陈景时,三清真是第一次打心底里觉得能不能考上也就那样把,只要人好好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