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娴贞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丫头道:“酉时二刻。”
杨娴贞蹙起眉头,其实以她的嫁妆,完全可以在内城买一所更大,离衙署更近的宅院。可她记得姨娘的警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孟云晖是她的丈夫,她必须事事以夫为先。
孟云晖一天不主动提出典新房,她就必须安心住下去,绝不能露出嫌弃住所的意思。
哪怕孟云晖脾性温和,似乎不在意妻子比他富贵,她也不会傻乎乎去试探他的底线。
窗外一阵细细的沙沙轻响,杨娴贞放下竹管笔,蹙眉道:“外头是不是落雨了?官人今天没带伞具,淋着了可怎么好?”
正想遣个小厮带上油纸伞出门去迎孟云晖,丫头走到门前,回头笑道:“想是太太听错了,没落雨。”
杨娴贞起身,支起窗户,往外轻扫一眼。
夜色如水,庭阶寂寂,确实没落雨。
原来是夜风拂动丁香树的枝叶,扬起一片簌簌轻响,听起来就像缠绵的细雨声一样。
杨娴贞笑了笑,合上窗户。
屋檐下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胖丫头气急败坏冲进房里,恨得直跺脚:“太太,您看!”
她手里拎着一件半旧的雪白襕衫,往杨娴贞跟前一递,回头怒视跟在身后的小丫头,“这小蹄子,熨衣裳的时候竟然敢打瞌睡!姑爷的衣裳都被她烫坏了!”
小丫头哭天抹泪,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