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徐因并不适应巴黎的生活,但她低估了人的适应能力,分明刚来时还抱怨没有汤面米粉蒸米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半年后她就习惯去面包房买黄油面包,拿来配杏子果酱。
但也有可能是谢津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她改善伙食,他的厨艺堪称突飞猛进。由此可见,环境是逼迫人成长的第一动力。
不过徐因对于巴黎更多是适应而非喜欢,她确实欣赏这里的文化与建筑,也深深为学校的底蕴和学术氛围所折服,可这不代表她对这座城市有特殊情愫在。
谢津问她对她哪所城市有情愫,徐因认真思考了半天,回复说:“我对楼兰古城很有情愫——开个玩笑,认真来说其实是桐州。”
桐州是燕城附近的一个县级市,谢津印象中那座城市平平无奇毫无特殊之处,硬要说有什么卖点,就是位于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下,站在柏油马路上,可以看到道路尽头高耸入云的山峦。
“我们去那天是某个春天的午后,嫌带行李箱太笨重麻烦,就只背了两个旅行包。我记得那天太阳很好,天气也很好,空气里有浓郁的花香,行道树上的玉兰砸在了头顶,你看着我笑了起来,喊我的名字,说花也喜欢你。”
从那之后,徐因想,她最喜欢的城市就是桐州了。
其他城市不是不好,可那天一切都好得出奇,以至于她觉得桐州是这世界上最惬意舒服的城市。
“不过嘛——此心安处是吾乡,更何况对于我来说,永川和长吉都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怀念的。”
徐因撑着下颌搅动着陶瓷杯里的咖啡,她低下头,看着咖啡杯里自己被搅碎的倒影,轻声说着,“在妈带我去长吉那年,她就把永川的房子卖了,我在永川的家已经没有了,至于在长吉……我其实一直不是很适应。”
即便谢津对她很好,罗廷芸也很偏心她,谢铭对她也十分客气。但那里很难、也不会变成她的家。
“偶尔会很害怕,因为妈妈和谢叔发生争执的时候,会把如果不是为了孩子谁会和你复合、不如离婚挂在嘴边。”徐因说:“很惶恐,我第一次见他们吵架的时候,就想着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就能搬出去了。但有时也很不想长大,因为长大我们就要分开了。”
谢津把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发,“不会分开的,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徐因习惯性把脸埋在谢津怀中,嗓音很闷,“嗯,所以我想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是有家的。”
她的家不在某一个具体的城市,也不在某一处具体的房间里,而是在谢津的怀抱里,一个她永远都觉得安心的地方。